人彘,是一種刑罰,源於呂雉。
彘,豕也,即豬。人彘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銅注入耳朵,使其失聰(熏聾),用喑藥灌進喉嚨,割去舌頭,破壞聲帶,使其不能言語,然後扔到廁所裡飽受痛苦死去。
根據《史記・呂太后本紀》中記載,呂雉就是這麽對付戚夫人的。嗯,據說呂雉為了讓戚夫人多受點痛苦,還特地命人悉心照顧,好讓其多活點時日。
今日陳恆問起那名隊率知道人彘否,並不是學呂雉歹毒的做法。他本身就不是殘暴之人,而己吾陳家好歹有兩百年的積善家聲在,總不能一朝敗於他之手。
他就是想給徐盛做個姿態,好讓他能感恩涕零的繼續為自己賣命。
畢竟徐盛才剛到他麾下不到兩個月,還沒有徹底認同揚忠都尉這支軍隊。而他這兩個月的人生,也太過於跌宕起伏了。
先是立下功勞,然後英勇舍命斷後,最後竟然被自己人給賣了...換成誰,都會心裡不好受,覺得繼續賣命很不值得。
至少陳恆以己度人,是覺得不值得的。
所以呢他,又開始虛偽的那一套了。細細的給那名隊率解釋,什麽叫“人彘”,一邊時不時拿眼神瞄著徐盛。
他在等著徐盛感恩戴德的來阻止,好借驢下坡呢。
不過呢,徐盛臉上的感激之色是有了,不忍之色也有了,就是一直沒有開口說情。
那場面就有點尷尬了。
陳恆都解釋當了人彘如何如何悲慘兩遍了,把那名隊率唬得一臉生無可戀只求速死了,徐盛還是呆在隊列中沒有動彈。
好嘛,主要是他們兩個沒有默契。
徐盛很感激陳恆給他出氣,也覺得人彘刑罰太過於殘虐,但是出於顧及主將權威的心理,想說點什麽,又止住了。
大哥誒,你倒是給句話啊!再拖下去,我就要弄假成真了啊!
陳恆騎虎難下,心裡有些無奈的嘟囔了句。實在是憋不住,就自己開口問了句,“文向,汝來行軍法,人彘之刑罰,如何?”
好嘛,這是將暴虐之名扔給了徐盛身上。
他要是接下來了,也算是把二十一個春秋都活在狗身上了。直接一個軍禮,“稟都尉,屬下覺得此獠雖然可恨,然人彘之罰太過於傷天和,是故鬥膽建議將其斬首即可。”
大爺的,你剛剛就該說了!還讓老子費了那麽多口水!嗯,以後對忠貞之人,還是不要玩心眼的好...
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陳恆也不敢再糾結,怕萬一真的弄巧成拙,馬上的,就開口做出決定,“嗯好。就依著文向之意。來人,行軍法!”
小插曲過後,陳恆與文稷便安排大戰的善後。掩埋己方兵卒屍體,清點繳獲,醫治傷兵,登記各人功勞等等什麽的。
陳恆還讓淮水另一側留守的兵卒全都過來了。
他要駐防在當塗城。劉詳留下的城防很不錯,而且繳獲了不少糧草。此戰他麾下傷亡太大,少了一半的兵卒,如果再放棄了奪城之功,回去了肯定會被其他將領質疑領兵能力。
而且他還有了新的想法。
算算日子,荀攸與郭嘉也該獻上個水淹之策了,呂布也差不多該滅亡了吧?
他記得歷史上,呂布滅亡了以後,袁術也是緊跟著步入後塵的。所以就想等待著老天爺給機會,看能不能撿點功勞。
袁術是稱帝了的,對高舉大漢旗幟的曹老大而言,分量是很重的。
隻要能參加到滅亡袁術勢力的戰爭中,就算隻能當個牽製,也是立下了功勞。而且這種功勞連天子劉協、朝廷百官都不會詬病。畢竟天下隻有一個天子,對曹老大和漢室都是喜聞樂見的不是? 希望曹老大不要把我招回去吧!也希望曹仁能早點有動作吧!
陳恆站在城牆上,看著給曹老大帶去軍報的探馬背影,心裡碎碎念。嗯,曹仁偏師才是針對袁術的主力,如果沒有動作,他連喝湯的機會都沒有。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姍姍來遲。
陳恆在當塗城池內等到了曹老大的消息。
呂布半個月前死了。在劉大耳朵一句“丁原、董卓是怎麽死的”的神助攻之下,成為唯一個投降給曹老大還被殺死的人。陳宮也慷慨就戮。他的人頭與呂布高順的人頭一起,送回了許昌市集裡供人觀摩。
救過陳恆一命的張遼投降了,成為繼徐晃後率領騎兵的外姓將領。而原先的泰山賊臧霸、孫觀、吳敦、尹禮、昌g等人,順利洗白身份,被曹老大以朝廷的名義厚待,實際上割據於青徐一帶,對抗著袁紹長子袁譚的青州軍。
至於陳恆的軍報,曹老大就回復了兩個字:勉之。
好嘛,陳恆明白了。
曹老大對他很不滿意,在等他的繼續表現,來決定日後是否能繼續當別部。
也對,敵我軍力相當,傷亡也相當,唯一的區別,就是得到一座沒有戰略意義的孤城。這種戰果曹老大麾下任何一名將領都可以做到。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培養你呢?光憑裙帶關系嗎?權利的遊戲中,尚且有父子殘殺的先例,更何況是個養女的丈夫!
讓人把軍報帶去給文稷,陳恆就閉上了眼睛。
細細思索最近的得與失,還有如何做出點功績來,讓曹老大覺得自己是堪受重任的。但思索了許久,腦海裡總不由自主的想起陳宮,盡是昔日的記憶。
唉,公台兄,一路走好,下輩子如果再遇上亂世,就學會和光同塵了吧。
“都尉,某對不住你...”
一聲抱歉打斷了陳恆的思緒,是文稷。他看到軍報後,同樣知道了陳恆的處境。
而且陳恆給曹老大的軍報中,並沒有提及是文稷麾下疏忽導致死傷慘重的,算是保了他一把,也將自己當別部的表現抹黑了。
別人代己受過了,總得要來投李報桃一番。文稷抱著這樣心思來了,拱了個手,“某願率領麾下前往陰陵城,誓死將雷薄的人頭拿來為都尉請功!”
雷薄的人頭?有個屁用!
陳恆裂了裂嘴,剛想說些什麽,就愣住了。
雷薄?劉詳?不對,是袁術!
我明白了。
難怪曹仁的偏師一直穩坐釣魚台呢,原來是在等我做嫁衣送上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