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兩軍的戰場廝殺,更是雙方國力的比拚。
就比如戰國期間,秦國之所以能滅了六國一統天下,明面上是軍功拜爵讓黔首百姓奮勇殺敵;暗地裡卻是對農桑的重視,有充足的糧秣賦稅支撐秦國屢屢對外用兵。
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所以呢,當狡狐陳恆得知了江東發行“大泉五百”後,便直接下令將士不再攻伐,也不奇怪了。
一方面,是陸遜等人已經率領援軍趕回來荊南,再攻伐也很難建功。
不如先按兵不動,消化攻下來的零陵郡、臨賀郡和南海郡。等這些地方民心安定了,江東世家和黔首被“大泉五百”掠奪財富的怨氣,也會積攢得夠多了。
到了那個時候,再攻伐江東,遭遇的抵抗,就不會太激烈。
怎麽說,都是歷經三世的江東孫家嘛!哪有一蹴而就,一戰就能滅掉的。此戰狡狐陳恆的意圖,本來就是想讓孫家失去民心、讓江東積弱而已。
嗯,建安郡沒有歸入曹魏治下。
那些山越部落首領,不出意外的拒絕接受曹魏官職,仍舊想著自力更生。狡狐大手一揮,就讓鄧艾率軍回南海郡了,坐等山越被孫權大敗,前來求曹魏授予官職的哪一天。
另一方面,則是大司馬曹休的戰敗,引發的後果。
曹休的石亭之敗,堪稱是曹魏繼魏武帝赤壁之敗後,首屈一指的敗績。對曹魏的影響,也不亞於當年。
對於揚、豫和徐州這三個州來說,是糧秣軍械的庫存直接被揮霍一空。不光是曹軍戰敗所丟棄的輜重,還有士兵傷亡的撫恤,以及重新訓練新卒的費用。
至少在十年之內,就不要指望,從這三個州征調兵力去攻伐江東了。只求他們能夠防禦得住,江東的來襲就是萬幸。
對於曹魏而言,則是陷入了內憂外患。
內憂,是朝野已經將曹魏宗室大將的無能,當成了鐵一般的事實。
哪怕是天子曹丕,在大司馬曹休上書請罪的時候,將這次戰敗的罪責分走了不少。
嗯,天子曹丕這次很仗義,將中了江東詐降之計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還很無恥的指鹿為馬,說曹休這是為了策應南線狡狐而發動進攻的。
想用天子的威信和狡狐的功績,來抵消曹休的失敗。
只是可惜了,有資格關心家國大事的人,誰都不是瞎子!
外患,則是幽州劉備遵守了與孫權的盟約,對冀州及並州都發動了攻擊。
不過呢,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上軍大將軍曹真,早就有了準備,以重兵將防線守得鐵桶一般,讓劉備軍無可奈何。
的確是無可奈何。
曹真的對策,是“出戰者斬”!
讓所有將士都龜縮在城池關隘裡,堅清壁野,死守。
讓劉備軍空有諸葛臥龍的無雙謀略和張飛的驍勇,也只能來死啃城牆。
攻防之戰,本來就是防守一方佔優,而且曹軍的兵力還更多一點。劉備軍就算啃下兩座城池來,也會因為兵卒死傷及糧秣損耗太多,而變成得不償失。
真正的外患,是馬家軍。
話說馬家軍,在對曹魏稱臣後,便安心的發展,利用絲綢之路迅速豐盈了家底。
更讓人可喜的是,馬岱接受曹魏西域都護的官職後,帶兵前去西域,用一名小將的謀略,還真的成事了!
嗯,那名小將是薑維薑伯約。
他的建議,是恩威並施。讓馬岱率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西域諸國中最強大的那個,先給打趴下來。然後在借著大勝之威,公正公平的劃分絲綢之路的利益,讓所有小國家都願意承認西域都護的地位。
雖然說,馬岱這個西域都護,想讓這些小國家言聽計從、想做到一言九鼎,還差了十萬八千裡。
但是呢,扔下一些蜀錦絲綢什麽的,還是能以雇傭的方式,拉起五六千騎兵來賣命,還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呢,馬超的心思也就有些變了。
他今年虛歲五十了,也開始覺得涼公這個爵位,已經不能彰顯他的實力了。
他想稱王。
不是秦王,他還沒有打算吸引來曹魏的注意力,而是涼王。
而且他覺得,曹魏天子曹丕,應該會答應的。
反正大司馬曹休在揚州大敗,讓曹魏的元氣大傷不是?剛好狡狐陳恆的大部分兵力,都被牽製在了荊南和交州不是?
曹魏為了邊界的安穩,扔出一個王爵而已,有什麽舍不得!
他用這些理由,拒絕了龐統的諫言。
嗯,龐統的意思,是稱王尚早。應該再緩緩,等馬岱將西域各國都滲透了,變成馬家軍的附庸了,也不遲。
但是,馬超不想等了。
他的擔憂,是怕再等下去,狡狐陳恆會將江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然後調轉兵鋒來針對馬家軍。
“士元,孤已經年五旬矣!現今不稱王,未來秋兒稱王將更難。”
他是這麽說的,拉出了嗣子馬秋來做文章,讓龐統沒有反駁的余地。
的確,龐統也不能再反駁了。
馬秋的威望,比起馬超來是雲泥之別。馬超早一日稱王,就能早一日為馬秋、為馬家軍的未來鋪好道路。
是故,馬家軍給天子曹丕,再一次上貢葡萄的時候,還帶去了一封馬超的親筆上表。
說什麽,他馬家軍是擁護大魏的,但西涼一帶的羌氐多有不服王化者,對大魏有些敵視。如果天子封他為王,那麽他就有足夠的威信,來號召這些羌氐也擁護大魏。
書信末尾,還特地提了一嘴,說馬岱不負天子的任命西域都護的信任,已經在西域站穩了腳跟。只要天子一聲令下,就能從西域拉來兩萬精銳騎兵為國征戰。
好嘛,天子曹丕看完了,就覺得這些葡萄一點都不好吃了。
什麽叫羌氐敵視大魏?
什麽叫西域兩萬精騎想為國征戰?
和馬家軍接壤的就是大魏,汝個馬孟起要征戰哪裡?
這是威脅!
這是趁火打劫!
器量本來就不大的天子曹丕,不覺得憋屈才怪了!
當即,他便去了一封書信給狡狐陳恆,讓他來參詳一二;問他巴蜀之地能抵禦馬家軍否。
而狡狐的回信也很快,就寥寥幾個字。
“欲滅吳,先得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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