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月光灑了一地,屋內沒有掌燈。
陳叔寶睡了一個悠長的午覺,醒來時,眼前漆黑一片。
總感覺,黑暗中,有一雙灼熱的目光,在盯著自己。
“許安何在?掌燈!”
“吱呀”一聲,門開了。
許安猶豫了一會兒,聽著沒有動靜,才放心大膽地進入屋內。
燭光將昏暗的室內照亮,陳叔寶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床腳邊,跪著一個女子。
可這女子的身形......看著也太瘦小了,像是個孩子。
關鍵是,大冬天的,這女子也不穿厚實點,就隻穿了薄薄一層中衣。
“你......你是誰?何故在此處?”陳叔寶驚訝地問。
許安識趣地退出了屋內。
這女子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著陳叔寶,“奴婢......服侍殿下安歇。”
“誒?”陳叔寶著實受到了驚嚇。
若是孔良娣說這話,陳叔寶自然覺得理所當然,甚至還會滿心歡喜地接受。
但眼前的小姑娘,正是張麗華!那個美若天仙,卻隻有十歲出頭的孩子。
接受過21世紀高等教育的陳叔寶,嗤笑一聲,覺得此事頗為荒唐。
“簡直......無語......”
想必是那孔良娣誤會了陳叔寶的意思,自作聰明地,摸著陳叔寶的心思,將張麗華送到了陳叔寶的床裡。
是,我是喜歡美人沒錯,但是,我有那麽禽獸嗎我!
連十幾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看她那平坦的飛機場,根本就還沒發育完全好吧!
氣煞我也!
“你且下去吧,把孔良娣喊來。”陳叔寶冷冷地道。
小姑娘的眼睛裡立即蓄滿了晶瑩的淚珠,卻不敢違背陳叔寶的意思,抽噎著,邁著小碎步,光著小腳,爬下了床,噠噠噠,跑出了屋。
“哇......衣服不穿就跑出去?該多冷啊!”陳叔寶看著那個瘦弱的身影想到。
不一會兒,孔良娣喪著一張臉進來了,委屈地跪倒在地,“殿下,臣妾知罪。”
陳叔寶側躺在床裡,挑眉望著孔良娣
“哦?你知道自己什麽罪了?說來聽聽。”
“這......臣妾......”
氣氛有些許沉默。
“我不喜歡別人,揣測我的心意。”
陳叔寶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極嚴肅的。
孔良娣仰起頭,四目相對,似是看出了陳叔寶隱約的怒氣,遂又急忙低下頭,乖乖跪著,不敢再多話。
許久,陳叔寶才掀開被子,準備起床。
立即有幾個宮女迎了上來,為陳叔寶穿戴妥帖。
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還真是享受。
穿好衣服,陳叔寶伸了一個懶腰,便準備回去了。
或許是孔良娣乖巧的樣子,讓他的火氣消了一半,但在此地留宿的興致,全然沒有了。
於是,陳叔寶便甩了甩衣擺,推門而出。
冷風迎面襲來,讓自己的思緒更清醒了些。
來到南陳第二天,感覺像是生命的重生,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是百廢待興。
想到明天學堂休課,他一大早便要去朝堂上朝,即將見到南陳最頂尖的政治人物,以及陳宣帝,便有點緊張。
不過無礙,自己可是21世紀的大學生,本科學位!還鬥不過這些思想迂腐的老古董?況且自己對南陳歷史還算略有研究,
應該不至於混得很慘吧? 陳叔寶回到了自己的承香殿。
他走到殿門口,抬起頭,瞄到了“承香殿”那三個大字,腳步頓住,心中有種尷尬的感覺。
總覺得這三個字,是在詛咒我精盡人忙......
嗯,趕明兒要換了這個招牌。
睡了很飽的午覺,陳叔寶精神抖擻,並不想早點入睡。
桌子上攤滿了東宮這一年的帳本,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每一項進款、支出,都看得饒有興致。
不瞞你們說,其實作為潘磕械某率灞Γ〉氖焙潁;孟胱拋約菏前緣雷懿茫駒諑罌朔縝懊媯傅憬劍嗣嬪系娜嗣癖冶憧疾皇芸刂頻牟洳洳渫險牽善幣彩且宦泛焐~
為何陳叔寶在現代沒有下海經商呢?
還不是因為窮!沒有本金啊!
現在可不一樣了,陳叔寶口袋裡有的是錢!以及各種值錢的物件。
可以好好謀劃一下,有所作為了呢?
許安可能因為年紀大了,稍微一熬夜就開始犯困,一個勁兒晃悠著腦袋打瞌睡。
陳叔寶腦瓜子裡思索著大事,肚子便開始有點餓了。
此時,需要一份夜宵,方能續命。
嗯......想吃燒烤、麻辣燙,再不濟,kfc也行......
這時,一個小太監進門傳報:“太子妃求見。”
“太子妃?”陳叔寶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原來是正房老婆啊!
是該好好認識一下,畢竟是大老婆!
跟小妾們的思想、家境、教養等都不在一個檔次的!
“快請!”
“吱呀”一聲,門開了,走入一個身姿綽約的女子。
雖是大冬天,穿著厚重的外衣,披著紅色大鬥篷,但這些都不妨礙陳叔寶一心打量眼前這女子的三圍。
從下往上掃視,最後,目光停留在她的五官。
目光沉毅,面容飽滿,甚至還有些嬰兒肥。
嗯,長得就很像名門閨秀,渾身都散發著知書達理的氣質,一舉一動都端莊嫻靜。
不像那些個妖豔賤貨,瘦得來,下巴都能當墜子使。
“參見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嗯,起來吧。”
太子妃頷首,恬靜地起身,而後從宮女手裡拿過了一個食盒。
“這是什麽?”陳叔寶問。
“是臣妾為殿下熬的湯,殿下嘗嘗,這冬日,宜進補。”太子妃道。
“哦?太子妃真是有心了。”陳叔寶歡喜一笑,表示很滿意。
可是太子妃的笑容卻是突然僵滯。
“怎麽了?”陳叔寶問。
“無......無事......殿下突然如此客氣,喚我‘太子妃’,倒顯得有些疏遠了。不似從前,您還會喚我‘婺華’。”
肉眼可見的失落,流露在沈婺華的臉上。
“啊......是,婺華,是我犯錯了。”
陳叔寶打開盅, 杓子輕輕一撩,淺嘗一口,鮮美無比。
“這是什麽湯?”陳叔寶問。
“是十全大補湯,由天麻、人參、大棗、鴿子、山藥、排骨等等,熬製而成。”
陳叔寶邊喝邊點頭,這沈婺華倒是個賢惠持家的。
“殿下,昨日的傷,可無礙了?”
“婺華莫擔心,我已經大好了。”
“嗯,殿下,其實,臣妾今日前來,除了探望,還有一事。”沈婺華直直得望著陳叔寶,一臉沉靜。
陳叔寶心裡咯噔一聲,有種教導主任即將發言的錯覺。
“但說無妨。”
“殿下,您已經有半月余,未去太極殿參與國事討論了。陛下曾找我談心,我以殿下近日身體抱恙為由,寬慰了陛下,但是......”沈婺華欲言又止。
“果不其然,沈婺華就是來說教的。”陳叔寶心道。
如果換做是原來的陳叔寶,應該會很生氣吧?然後更加疏遠沈婺華……
然而,此時的陳叔寶,反而有點心疼這個女人。
男人都需要一個懂事、賢惠、識大體、有內涵的妻子。
但隻是需要這麽一個存在。
他們內心正在喜歡的,是浪蕩、騷氣、嫵媚的妖豔賤貨。
如果真的有相敬如賓、發乎情、止乎禮的感情,那隻能說,兩人之間還沒有完全摸去那一層隔閡。那個斯文優雅的男子,還沒有摘下悶騷的面具。
所以,陳叔寶了然一切,既不會發怒,也沒有感到歡喜,隻是安靜地喝著湯,聽著沈婺華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