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說咱們這次能乾掉多少人?”

　　“我哪知道啊！反正啊，你就瞧好吧，跟著程老將軍可能吃虧嗎?把心放肚子裡吧，哈哈……”

　　“也是哈，老哥說的有道理，程老將軍這人，嘿嘿……”

　　夜幕悄悄降臨，五百玄甲軍一掃之前的緊張，甚至有不少人已經開始討論這次能斬殺多少敵人，想著怎麽立功了，軍隊的士氣空前強大。

　　程咬金和楚寒天在遠處看著這一幕，非常的欣慰，哈哈，開心啊！這次斬殺敵人倒在其次，但求保住祥瑞便可成就萬世功勳，心裡能不樂嗎。

　　“呃……那個……嗯……我還是那個……有點不太放心，你的消息到底哪來的?可靠嗎?這次進攻的真的是世家死士和流竄的強人?不是那個神秘組織?”

　　楚寒天皺著眉頭，顯得非常為難的樣子，也確實是為難，臨戰之際懷疑主將確實是兵家大忌，但他楚寒天卻不得不問啊！寶貝女兒還在這呢，被人抓了怎辦?那群家夥可都是暗殺潛伏的高手啊。

　　“放心吧，二傻，俺程咬金坑誰也不會坑了我璿兒大侄女的。”

　　程咬金一臉淡定的說道，開玩笑，沒把握老程我敢這麽乾嗎?我他喵的是滾刀肉不假，但是我不傻，你個二球貨。

　　“行了，不該知道就別問，這是我們做臣子的本分，有些話不用我老程說，你也明白。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放心好了，璿兒那裡有人保護。”

　　程咬金看著欲言又止躍躍欲試的楚寒天心有不忍，仰天歎了一口氣道:“去吧，夜色漸濃，讓兄弟們都安靜點做好準備。”

　　“是，末將聽令。”

　　楚寒天有些無奈的抱拳離開，他知道有些事情連問都不能問，程咬金已經算是壞了規矩，雖然無奈，但得了保證，心緒也定了大半，你們這群世家老雜碎，既然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那就都留在這吧，嘿嘿……

　　濃濃夜色中，世家的死士身著黑色夜行服，與濃濃夜色融為一體，他們都壓低身子在無邊的寂靜中快步行走，不會顯露半點蹤影，仿佛是為黑夜而生。

　　夜，太靜了！

　　就連農家的雞鳴狗蹄也都絕跡，更別提小兒啼哭了，萬籟俱寂，整個山外村沉寂在死一般的詭異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不同尋常，就在祥瑞被轉移的那一刻，整個村子都靜了下來，除了一聲旱地驚雷！再無其他聲響，一切都在壓抑中完成……

　　“三叔公，大隊人馬可以開拔了嗎?”

　　“再等等，族裡的供奉如果能夠得手，我們也就不必與程咬金撕破臉皮，呵呵……倒不是老夫怕他，而是我們現在見不得光啊……”

　　墨黑色的鬥篷裡傳出一聲慈祥的回應，對身旁的年輕人解釋道:“這天下是李家的，任何小動作都見不得光，見光容易死啊……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學習吧，這次的事情我們必須小心，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多謝三叔公，小侄定然不負三叔教誨。”

　　中年人激動得跪地就拜，能夠得到眼前這位的青睞，真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啊，他渾身都在顫抖，心裡感激啊，他父母早亡，在家族裡也沒有什麽地位，經常被其他子弟欺負，就連這次出來也是打著讓他送死的主意的，可是，現在呢?他被三叔公看中了！

　　“夠了，如果你就這點出息，那麽實在令老夫失望，你在族內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所以才給你這個機會，不要讓我失望。

”　　黑色的鬥篷裡再次傳出聲音，不過這次卻是令人心底發寒，有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這時，遠處的村落閃現火光，黑色鬥篷裡伸出一隻手，衝著前方一指，下令道:“所過之處，片瓦不留。”

　　無聲的夜色被這道命令徹底打破，三千帶甲之士揮舞著鋼刀，穿牆過院，手起刀落，整個山外村頓時陷入了無盡的嘶吼，咆哮與淒厲的哭聲和隆隆的火光中。

　　“啊～為什麽！你們這群魔鬼……”

　　“孩子～我的孩子……”

　　“不要……不要殺我……”

　　“嗚嗚嗚……爹，娘……”

　　…………

　　“紅薯給我！”

　　蕭晨眼眶通紅，哽咽著嗓子衝程咬金咆哮，外面喊殺聲陣陣，孩童的淒厲哭嚎猶在耳邊，男人們的憤怒嘶吼，女人們的聲嘶力竭，更夾雜著無數的求饒，但最終都塵歸塵土歸土。

　　蕭晨雖然與這群村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們的淳樸善良早已深深的打動了蕭晨，這一刻他們正在被屠殺，蕭晨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不！不！絕對不要這樣，一切都是我的錯，不該由他們來承擔，不就是狗屁的紅薯嗎?老子給你，給你他娘的，被殺了，嗚嗚嗚……我求你們了……

　　“給我！”

　　看著無動於衷的程咬金，蕭晨再一次怒吼出聲，一把上前揪住了程咬金的衣襟:“我再說一遍，給我！用我的命，用狗屁的祥瑞去換這一村人的命……”

　　“嗚嗚嗚……我求你了……求你了……”

　　蕭晨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無助的痛哭，隻奢望程咬金能夠生些憐憫之心，解救那一村人的性命。

　　“來人啊！把蕭公子拉下去關起來。”

　　程咬金難做啊！他不想救人嗎?他也想啊，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玄甲軍雖然強大，但是對面有三千人，自己還有祥瑞要守護，萬一祥瑞有個好歹，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甩開蕭晨，程咬金邁步走到門樓，看著外面的火光衝天，殺聲陣陣，無辜百姓的痛苦哀嚎，程咬金握緊的拳頭愈發禁了，指間縫隙處留下暗紅色的血液。

　　他是軍人，他的手下也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在於守護，可是現在呢?要守護的人在自己眼前被屠殺，他的弟兄們之前還精神矍鑠，揚言殺敵立功。現在，一個個都血氣上湧，他們是玄甲軍，是大唐第一軍，這是他們的恥辱。仔細看下去，每一個軍士都要緊了牙，目眥欲裂瞪著前方，恨不得生啖其肉……

　　“大人，派兵吧……嗚嗚嗚……”

　　“派兵吧……大人……”

　　“大人……”

　　稀裡嘩啦的跪下了一大群的士兵，都在懇求程咬金發兵。

　　發兵！發兵！都想著發兵，以為我就不想嗎?以為就你們有憐憫之心嗎?我老程不是石頭，我也有七情六欲，可是不能啊，不能發兵啊，弟兄們。我們還有上百萬的人口吃不上飯，還有無數的人在饑荒中倒下再也起不來……這祥瑞不能丟啊，它才是命啊，它是能解天下於倒懸的神物啊，弟兄們……

　　“放肆， 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膽敢擅離職守，違抗軍令者，殺！無！赦！”

　　程咬金一字一頓的對著眼前咆哮。

　　軍士們都瞪圓了眼睛似在抗爭，但看到程咬金一臉的怒容，他們知道這道命令不容置噲，必須毫無條件的服從。

　　“啊！啊啊啊啊！……”

　　一個軍卒受不了了，大聲的宣泄著心底的怒火，他現在是一個孤兒，父母兄弟姐妹都葬身在戰亂之中，他沒有經歷這些，並不知道至親當時經歷了什麽慘狀，可是眼下的情景，這……這……父母的哀嚎就在眼前，兄弟的嘶吼就在耳邊，姐妹的慘叫……嗚嗚嗚……

　　“畜牲……畜牲……啊……”

　　“攔住他，捆起來。”

　　程咬金眼見這個發狂的士兵要衝出門去，急忙下令攔住。門可不能開，你也不能白白冤死裡面。

　　“下令兄弟們嚴陣以待，只要敵人進入伏擊圈，用神之怒火炸他狗娘養的，嗚……”

　　程咬金的聲音也有些哽咽，這些年東征西討的，什麽沒見過，可那是對敵人，沒有平民百姓，現在呢，都橫屍眼前啊，淒厲聲猶在耳邊……

　　“啊！”

　　程咬金仰天一聲怒吼！

　　“殺，統統殺光！”

　　黑色長袍在在火光下染上鮮血顯得格外妖冶，從中傳出的聲音極度亢奮，卻又帶著幾絲淡然，仿佛眼前都是蘿卜白菜，不是人一般。

　　呵呵，既然見不得光，那麽就由你們來擋住所有的光芒吧，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桀桀……

　　“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