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今日給東宮下詔,宣太子李承乾單獨進宮面聖。
李承乾走進承慶殿,李世民一臉陰沉地坐在榻上,身邊的案幾上堆了一摞厚厚的奏章。
見到太子走了進來,李世民伸手一排桌子,大聲的斥責道:
“承乾,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李承乾看見李世民老爹突然間發如此大的火,嚇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
“父皇,兒臣,兒臣不知父皇說的事哪件事啊……”
內心也在思索,最近也沒做什麽讓父皇惱怒的事啊!
“啪……”地一聲,
嚇了李承乾一大跳。
李世民將厚厚的奏章摔在了李承乾的前方,紅色的奏章本子散落一地。
“你自個瞧瞧,一個小小的縣令犯案,竟然有五十名以上的五品大員一起上奏參劾?這是參劾嗎?”李世民怒道。
“這……”李承乾依舊摸不著頭腦。
“小小的七品縣令,居然敢貪墨朕的賑災銀錢兩萬貫……好大的狗膽!死不足惜!”
李世民站起身,背著手氣憤地說道。
李承乾聽聞後終於明白李世民在說什麽了!
當日裡安康公主和海棠在自己的東宮府上商量過後,就陛下下詔宣魏王李泰進武德殿讀書事宜做了一番對策。
李承乾酒醒後也知曉了此事,雖說心有不甘……
但是不得不說安康公主的此計謀也是上上之選,
故而也由得安康公主和太子妃海棠去蜀王李恪那裡商計應對方法。
則後來就有了李恪不明不白地挨了李世民一腳,差點被杖責四十。
倒是魯王的一些沒擦乾淨的尾巴也被去雍州府微服私訪的李靖和長孫無忌給揪了出來。
但是,這五十名五品以上的大員聯合參劾那個周至縣令劉德之是什麽鬼?
“兒臣,兒臣不知道此事呀……”李承乾一臉茫然道。
“不知道?明明證據確鑿,直接交給禦史台去斷就足矣,為何要這麽多人一起聯合參劾?”
李世民明顯不信的說。
“你們這是參那個什麽周至縣令嗎?不,朕分明看他們別有用心,這件事是你指示別人乾的還是別人挑唆你的?”
李世民火氣又上來了。
的確,證據確鑿,貪墨朝廷的賑災銀錢,理應當斬,不應該再畫蛇添足參一本。
都是死罪了,還參一本幹嘛,墳頭再蹦個迪?
“你們一個個的想幹嘛?當真覺得朕是傻子?看不出來?”李世民罵道。
“兒臣……真的不知道啊,不是兒臣授意而為之啊!兒臣冤枉啊!”
李承乾被罵的也哭喪起臉來了,真是無妄之災!
“你真的不知道?這些人可個個平日裡都跟你走的很近的。”李世民依然不信。
“兒臣也不知曉為何他們又如此畫蛇添足來一起參劾這個本來已是死罪的劉縣令,兒臣被人倒打一耙啊!”李承乾也慌神了。
李世民哼了一聲訓斥道:
“瞧你這點出息,哪裡有大國儲君的樣子,是你乾的就是,不是就不是!”
見李世民雖說生氣,但也相信此事並不是自己授意,可能被人下了套了。
“兒臣也僅僅知曉此事牽扯到魯王皇叔,但平日裡兒臣跟皇叔並無過多的摩擦,兒臣也不會做這種畫蛇添足之事的!”李承乾回道。
“你當朕不知曉李恪當日來向朕求情收回泰兒進武德殿的真實目的?朕只是見不得你平日裡唯唯諾諾不成器的樣子!”李世民橫了一眼李承乾道。
“父皇教訓的是……”
李承乾見李世民相信此事並不是自己授意,心裡的石頭也落地了。
“朕也知曉,這些奏章的參劾一個七品縣令,很有可能是丟車保帥之策,但此策略太過於拙劣,估計裡面內有深意!”李世民撫著胡須道。
“兒臣也覺得是,依此事的目的,兒臣也覺得應該是想禍水東引,來實現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李承乾說道。
“嗯,承乾你能看清這一點,說明你也是深思過的!”李世民欣慰道。
“兒臣覺得此事可能並不是魯王皇叔首肯的,畢竟太過於明顯。
這些指使參劾那周至縣令的五品大員,估計有可能是四弟,平日裡四弟兩面三刀,陰惻詭異,喜好結黨營私……”'
“啪……”地一聲。
李承乾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飛過來的一本奏章。
“混帳東西!有你這麽說你四弟的嗎?魏王結黨營私,你的手就乾淨了?你當朕不知道這裡的人大多都是你的人?朕只是不想揭你老底罷了……”李世民火氣又上來了。
“父皇息怒,兒臣……”李承乾嚇得連忙跪地。
“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從前朕覺得你也就是懦弱無能,沒想到你別的本事沒學下,告黑狀的本事爐火純青啊!”李世民指著李承乾的鼻子罵道。
“兒臣不敢,兒臣也只是猜測,當不得真的!”李承乾連連認錯。
“瞧瞧你這副模樣,哪像個皇儲,魏王再不好,再有計謀但是表面上不會像你在朕面前說你結黨營私、兩面三刀之類的……瞧你這個樣子,哪裡像我李世民的兒子……”
李世民恨鐵不成鋼的罵道,說完又是一摞奏章飛過來砸在李承乾的臉上。
李承乾哪敢閃躲,驚恐萬分,磕頭如搗蒜:“父皇,兒臣該死!”
……
遭了李世民一通臭罵,還受了無妄之災,明明奏章上大多數都是自己這邊的人,但是確讓自己背了口大黑鍋。
李承乾又恨又氣又恐懼……無精打采的回到了東宮。
李世民的痛罵讓自己深感沮喪,倒不是自己這邊的人沒有經過首肯參劾那個小縣令。
而是讓他恐懼的是李世民的眼光,看著自己那麽地陌生,失望的眼神。
從前無時不刻地流露出來那份慈愛,關懷已經慢慢地消失不見了,現在剩下的只有失望和冷漠。
李承乾癱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海棠在一邊哭的梨花帶雨,想安慰自己的夫君,卻又害怕,不敢上前。
吏部尚書侯君集接到海棠的消息後問訊趕來,見到李承乾這個樣子,不由得心也“咯噔”一聲。
“殿下,此事也是臣做的不對,吏部這裡沒有把好關,將這些奏章不應該出現的……”
侯君集先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李承乾回過神來看了侯君集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
“天子之心,如來去之風雲,誰能猜得透!再說侯大人此事吏部並無過錯,奏章呈給父皇也不必經過你啊!”
“臣說的並不是這個,那周至縣令劉德之所貪墨之事臣早已得知, 但是礙於魯王的身份和陛下的顏面,所以臣也就……”侯君集說道。
“此事並不怪你,這些事孤也知曉,去年魯王皇叔和三弟鬧的不合,孤也樂的作壁上觀,但不曾想到自己卻被牽連其中,而做了笑話!”李承乾苦笑道。
“殿下不必擔心,此事也是臣的監察不嚴導致連累殿下!臣這就進宮,向陛下把事情說清楚,不能讓殿下受苦!”侯君集說罷轉身就走。
李承乾見侯君集起身要去皇宮,連忙拉住,苦笑著說:
“潞國公,您以為父皇震怒,只是因為這個參劾事情嗎?此時父皇還在火頭上,您去了只是適得其反!”
“那……陛下還有別的事情而遷怒殿下?”
侯君集坐下來不解地問。
“是啊……咱們現在得商議一下!一來此事究竟是三弟這邊首肯還是四弟那邊搞鬼。
二來現有的這些人都徹查一下,是否真的站在我這邊!
三來周至縣令空缺您找一個信得過的人補缺,先從這點入手!孤不相信孤始終被人牽著鼻子走……”李承乾說道。
慢慢地,李承乾也恢復了太子的威嚴和謀略。
海棠也走了過來對著侯君集說道:
“爹爹,此事你說是不是三哥那邊……”
侯君集撫著胡須說道:“眼下形式不太明朗,說不清楚,先按兵不動!先把縣令空缺補了,爹爹是吏部尚書,五品以下的官員任免爹爹直接首肯!”
侯君集眯著眼睛思索了一會,睜開眼睛道:“臣有合適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