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那位文嬸就到了,池荊寒還沒來及離開,算是能給林楚楚多撐一會兒場。
文嬸穿著深藍色的格子筒褲,白色的高領毛衣,看著六十出頭的年紀,乾乾淨淨的,模樣也和善。
尹秋雲拉著她的手,客套道:“文嫂啊,以後這位林小姐就麻煩你照顧了,她身體受了傷,但也不是不能動,你不用像對大小姐似得慣著她,她也受不起那麽慣著,以後她傷好了,你就多教教她規矩,省得到了外面一副沒見識的樣子。”
“這個我心裡有數,太太放心。”文嬸走近了林楚楚,將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嗯,倒是個挺漂亮的姑娘。”
“漂亮什麽啊,土裡土氣的,我就看不上她這幅傻兮兮的樣兒,哎呦,多看她一眼我都難受,照顧了小四兩晚上了,我頭疼的難受,今天我早點回去休息,小四,這裡有文嫂了,你跟我回去吧。”
池荊寒坐在床邊沒動,淡淡的說:“你先回去吧,媽,我還要去公司。”
“小心你的傷啊,那公司有什麽值得你這麽拚的?”尹秋雲板著臉,又狠狠的瞪一眼林楚楚,好像是她拉著池荊寒不讓他走似得。
林楚楚松開池荊寒的手,說:“不然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公司的事再忙,你也得養足精神才能忙啊。”
“不妨事,我再多陪你一會兒。”池荊寒拍拍她的手,順勢躺在她身邊,大手圈著她的細腰,像是抱著一個軟軟的毛絨玩具。
“小四!”尹秋雲氣勢衝衝的跑過來:“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麽?”
池荊寒無奈的揉著太陽穴:“媽,你今天提出的條件我都答應了,我現在只是想在這躺一下,守著她我就能安心,這還有文嬸在,你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文嬸笑了笑,出來打個圓場:“是啊,太太,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老太太囑咐過我的,我都明白。”
尹秋雲一聽尹老夫人囑咐過,就寬心了不少,拿著外套就準備離開。
“我送你,太太。”文嬸跟在她身後。
走到門口,尹秋雲把文嬸推了回來,小聲說:“寸步不能離。”
文嬸笑著,點了下頭。
尹秋雲這才真的走了,病房裡頓時安靜下來。
文嬸帶了個小行李袋來,她低頭整理了一下,說:“時候不早了,少爺在這吃晚飯麽?”
“嗯,樓下有食堂,文嬸,麻煩你跑一趟了。”池荊寒客氣道。
“不麻煩,我就是來照顧少爺和林小姐的,你們倆稍作休息,我去去就回。”文嬸拿上餐具,離開了病房。
林楚楚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這才踏實的躺在池荊寒身邊,深深的吸一口他身上的氣息,感覺那會讓她有動力面對以後的苦命日子。
池荊寒感受得到她的無奈,伸手抱緊了她。
她下意識的朝著病房門口看了一眼,已經被尹秋雲嚇出毛病了,生怕她會忽然冒出來。
“沒關系的,她是真的走了,畢竟上了點年紀,不如年輕的時候可以日日夜夜的盯著我們了。”池荊寒輕柔著她的頭頂,安慰道。
“你媽現在防我跟防賊似得,我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麽?”林楚楚乖乖的靠在他懷裡,語氣中充滿了委屈。
“我媽沒跟你動手呢,你不是應該慶幸麽?”池荊寒抬起一隻手枕在腦後,開玩笑的說。
“那是因為我現在還沒有康復,你媽一代巾幗英雄,怎麽會欺負我一個傷員啊?”林楚楚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但願我一輩子都別好。”
“這叫什麽話?你就真怕她怕成這樣?”池荊寒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側過來看著她:“那今天給你買房的事,算沒做錯決定。”
“嗯,雖然她那意思不太好,但結果是好的,接觸的少,摩擦少,還能有機會改變她對我的偏見,哎?這個文嬸,你熟不熟?”林楚楚開始刺探敵情。
池荊寒抬手揉了揉她的頭,說:“放心,我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住在外婆那,文嬸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人,跟我的感情就像親人一樣,去年她退休了,正好在本市陪著她女兒,我就提出讓她來照顧你,她算是我的人,由外婆出面作保,我媽就不會懷疑她了。”
林楚楚雙目放光,終於有個長輩是站在她這邊的了。
“太好了,你放心,我會和文嬸好好相處的,而且我覺得吧,我挺有老人緣的,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媽就是不喜歡我。”
池荊寒恨鐵不成鋼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說她老,她要是在這,還能饒了你?”
林楚楚趕緊捂住嘴,無辜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我說的是事實啊,我外婆就說,我太會討人喜歡了,以後肯定讓婆家都開開心心的,誰知道……”
池荊寒對此不敢苟同,她這情商,別說是討他的家人歡心,就連他自己都哄不好,外婆這是太護犢子了,才會這麽說吧。
“哎呦,說起外婆,我都好久沒有看到她了,綁架案的事,她知道了麽?”林楚楚忍不住擔心起外婆的情況,抬起頭看著池荊寒。
如果她知道了,林楚楚是因為她的手機被偷,才被騙去的話,肯定又要自責很久。
池荊寒睨著她,她那雙澄澈清透的杏眸充滿了對外婆的想念,內心的脆弱也暴露出來,這好像又回到了那晚在玉米地裡,她最無助的時候,伸手抓著池荊寒的衣領,主動獻上一吻。
池荊寒的喉結一滾,也忽然的湊上去,想要吻她。
誰知道林楚楚看出了他的意圖,急忙低下頭,池荊寒那一個熱情的吻,不偏不倚的吻在了她的眉心間。
就這樣,林楚楚還低呼了聲,推開了他:“你幹什麽啊?”
池荊寒被她這反應搞得好不愉快,惡人先告狀道:“這裡是病房,我還能幹什麽啊?你身上有傷,臉還傷成這樣,你覺得我能幹什麽啊?”
“……”林楚楚愣了愣,怎麽搞的好像她誤會了什麽?
“那你忽然湊這麽近,你還親了我的……”
池荊寒躺平了身子,一本正經的打斷了她:“綁架案的事鬧得太大了,目前只是封鎖了我牽扯其中的消息,你和秦霜月,孫麗麗,沈菁,還有范錦程的事都已經公開,我和郝院長說過了,盡量瞞著外婆,但不知道還能瞞多久。”
林楚楚瞪圓了一雙杏眼:“……”
不要轉移話題!
還轉的這麽生硬!
池荊寒掃了她一眼,大手擋住她的臉:“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難看,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了行麽?”
“嫌我難看你不會離我遠點麽?”
林楚楚也躺平了,和他保持開距離。
靜了靜,她輕輕一歎,說:“也不用隱瞞太久了,等再過兩天,我身體好點了就出院,到時候我先去外婆那裡,只要她看見我安然無恙,她就會放心了。”
這話說到最後,林楚楚哽咽了一下,外婆為她操勞了一輩子,沒想到到老了,她還是要讓外婆牽腸掛肚,她真是不孝。
聽到她哽咽的聲音,池荊寒心疼的轉過身來,貼心的為她抹去了眼。
“別哭,讓你臉上的傷盡快好起來,到時,我若有時間,我陪你去。”
感受著他指尖的溫度,黑眸中醉人的溫柔,林楚楚看的愣住了,她鬼使神差的也抬起手,摸著池荊寒剛毅的臉頰,眸光瑩瑩,充滿了期待。
“我還能這樣,陪著你多久?”
池荊寒勾起唇,緊握住她的手:“如果你想,這個期限可以是……”
“叮……”池荊寒的手機不會趕時候的打斷了他的話。
林楚楚眨眨眼,回過神來,尷尬的收斂起不該有的情緒,從他懷裡鑽了出來。
池荊寒心裡一陣失落,憤憤不平的掏出手機,發現是雷政的電話。
淡淡的掃了一眼林楚楚,他沒有避開,而是當著林楚楚的面接聽了電話。
“喂。”
“喂,老池,你猜對了,我已經拿到了葉灼的資料。”電話那頭傳來雷政興奮的聲音。
林楚楚在一邊也能聽到,她震驚的看著池荊寒,他們找到了葉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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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看。”
池荊寒注意到林楚楚震驚的模樣,故意把她按在懷裡,大手摸著她的發梢,讓她可以聽的更清楚一點,那個葉灼到底是什麽來頭。
而林楚楚絲毫沒有察覺到池荊寒是故意的,她側耳傾聽,又不敢太露出馬腳,乖巧像隻小貓,一動不動。
雷政說:“他是已經被‘死亡’的兵,想當年也是特種部隊裡一等一的尖子,反偵察和飛刀是他的強項,散打,柔道也都很強,如果現在讓我跟他打一場,三十招內我不一定能佔上風,是個十足的厲害角色。”
池荊寒暗暗握緊了拳,厲聲道:“當時我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楚楚,或許能夠探一探他現在的實力。”
“不用探了,就看他飛你那一刀的深度,就知道他寶刀未老。”
池荊寒鬱悶的“哼”了一聲:“這一刀他是朝著楚楚飛過來的,我當時沒辦法動楚楚的身體,所以才用身體接下這一刀,要不然你以為他怎麽傷到我的?”
林楚楚聽到這,吃驚的坐起身來。
一激動牽扯到傷口,她疼的眉頭緊蹙,可還是不敢置信的看著池荊寒。
她從雷政那聽說了池荊寒傷的不輕,後來亂七八糟的事太多,她就把這事給忘了,現在雷政一提,她才知道,竟是葉灼的飛刀傷了他。
葉灼飛刀的實力林楚楚是見識過的,那駭人的鋒芒,削鐵如泥,怎麽可能是輕傷?
“你別亂動!”池荊寒擔心她的身體,硬又把她拽回到床上:“給我乖乖躺著。”
“嗯?你跟誰說話呢?”雷政那邊好奇道。
“你不用管,接著說你的。”
“哦,我之前問楚楚的時候,她說她身上還有一把葉灼的飛刀,我以為葉灼是拿了她身上那把,近距離傷你的,那你也太窩囊了,我都沒敢問你。現在弄明白了,我也安心了,證明你的實力沒有退步,這是誤傷。”
這說話間,林楚楚又小心翼翼的撐起身子,兩隻小手抓住了池荊寒的衣扣,她也顧不上什麽矜持不矜持的了,她到底要親眼看看,池荊寒的傷什麽樣。
池荊寒按住她,搖了搖頭,用口型告訴她已經不礙事了。
林楚楚偏不聽,非要親眼看看,固執的抓著他的衣領。
“老池,你還在麽?”雷政半天沒聽到池荊寒回應,還以為斷線了。
“那當然,我怎麽會輸給他?”
池荊寒咬牙切齒的說道,同時強行抓住林楚楚胡鬧的手,眼神嚴厲的瞪了她一眼。
手腕被抓疼了,她委屈兮兮的老實了會兒,池荊寒就抓緊時間問雷政:“你就隻查到了這些?”
“還有一張他的照片。”雷政補充道。
“然後呢?”池荊寒還不滿意。
“我還聯系過當年跟他一起出任務的戰友, 他們都異口同聲的說親眼看著他死了,誰知道他怎麽又活了?不過看到這飛刀,他的戰友們倒是很確定,這就是他。”
貌似這也沒什麽實質性的內容,雷政也不好意思說了。
“反正通緝令上的資料又補上了一些,相信很快就會有線索了,我查到的都是以前的,他‘死亡’之後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這到哪去查?永哥和胡力都死了,袁逸軒那又死不認帳,統統推給了那個助理,那助理把罪名都認了,除了認下的,別的他一概說不知道。”
“你,真是……”池荊寒正要嘮叨雷政兩句,林楚楚忽然掙脫出一隻手來,撤開了他的襯衫。
“砰砰”兩聲,襯衫上的紐扣不知道飛到了哪個角落,他衣襟半開,露出大片胸膛。
他一驚,手機扣著掉到枕頭上,他也顧不上去看看雷政掛沒掛電話,先用兩隻手控制林楚楚。
林楚楚以為他掛斷電話了,就更肆無忌憚的喊道:“既然好了,你怕什麽?脫衣服讓我看看啊。”
池荊寒惱火不已,一翻身把她壓在床上,她又碰到了傷處,“嘶”的倒抽一口氣,痛苦的皺起眉。
池荊寒趕緊放松了力道:“我弄疼你了?”
轉念一想,他不是還在發火麽?登時又調整態度,怒喝道:“誰讓你這麽胡鬧!”
雷政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