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把你老爹也化成死水嗎?”
這,似乎也是北裡最為擔心的。
死水符,秘語引導,令啟,乃念師的不二之作,威力自然不弱,況且眼下北裡手中的正是姥姥給的保命符,五級死水符,堪稱遇山成水,遇火成水,何況是僅僅一個活生生的人。
“死水符你都不懼,那就先嘗嘗我的木合印!”
說時遲,那時快,北裡立馬用手掌夾著那枚死水符,掌指而動,合十,交叉,拇指對碰。
起手印?
確實是簡單的起手印,並沒有二次印,只見北裡口中默念:“裡水之名,妖妖其華,弱水匿顯。”
“娃娃……你是來逗我的?”丟丟牙惱怒,仿佛被調戲了般,立馬回應嘲諷道:“幽火的孩子,也太差勁兒了點……”
“差勁嗎?那就對了……”北裡眼中透過一絲莫名的狡黠,口中又默念道:“霧之名,視之四野,匿隱。”
啟!
啟字令一發,悠遊亭瞬間成了霧的世界。原來,北裡事先捏著兩張符文,一張死水符,一張霧符,起手式隻不過是個幌子,來分散丟丟牙的注意力。
迷霧乍起,風朔先是一愣,不明情況,也遠退幾步。
此時,丟丟牙眼中終於流露些驚訝,連忙召喚了哈洛、燕汀遁至身旁,互背而站,謹慎地留意著僅有視野的異動。
靜,即便是掉根針,應該都能聽得到。
呼吸變的緩慢,或許松一口氣的功夫,就能局勢逆轉。
可丟丟牙,怎麽都不會想到,兩張符文,都是姥姥給北裡的保命物,五級符文!整個大陸屈指可數的念師,都不敢說一口氣連用兩張,太過奢侈。
霧符遁引,施符者可自由穿梭其中,五級的符文,甚至可以讓北裡毫無溫度,毫無能量波動地任意穿梭,而不被發現。
不過,北裡隻有一次機會。
選頭,成功率自然很低,即視之處,北裡能被瞬間轟死。
穿梭在迷霧,沒有人能感知到伺機而動的北裡,只見一隻手神出鬼沒般地出現在了丟丟牙腳下,將死水符貼在了腳面。
死水符,啟!
秘語引導好的死水符,得令,頓時滲入那布履之中,而那隻手也同時詭異消失了。
穿梭遠處,北裡停下,霧符之效消失,迷霧宛若突然蒸發,頃刻全無,顯現出眾人的身形。
啊――
極為痛苦的一聲,長竭於空,聞聲望去,只見丟丟牙的腳已然腐蝕化為黑水,極速的沿著腿蔓延開去,伴著嘩嘩滴下的黑水。
“娃……娃,很好……很好啊……”丟丟牙怒了,確實一臉的鎮靜。
燕汀極速結印,用木合刀刃斷去了那正在被腐蝕的腿。丟丟牙用手撫摸著腿的斷截面,莫名止住了那噴出的血,然後微微抬頭,詭笑著,那醜陋的臉頓顯猙獰。
嗖――
是一擊木合印,化為刀刃,北裡看到時已經躲不及,甚至無力抵抗。
看到刀芒在極速的放大,北裡方知自己的弱小,眼看就成為那刀刃下的斷頭魂。
砰――
“你們的對手是我!”
關鍵時刻,風朔持劍現身,擋住了那一記木合刀刃,劍身之上湧現著源源不斷的木合,下一刻又與哈洛、燕汀鬥在了一起。
“恩……恩人,又是那個人,太醜了,紙鳶好怕怕……”紙鳶的聲音突然出現,身形現於北裡耳旁的發絲,悄悄鑽了出來,還閉上了眼睛。
“醜……”呢喃著,北裡緩過神來,方才恍然大悟,之前紙鳶一直說的那個醜人,竟是眼下的丟丟牙,紙鳶早就發現了,隻是北裡誤認為是風朔。
“是啊,太醜了。恩人,咱們背著你父親跑路吧……”膽怯之音再次傳來,北裡靈光一閃,雖說接觸不長,但也清楚紙鳶的性子,這種膽怯,是調皮的膽怯,證明她不怕這個丟丟牙,或是說有治他之法。
“如何背?我都近不了他身。紙鳶,要不你吃了他吧?”一個大膽的提議萌生,北裡望了下懸浮在空中的枯屍,毅然決然:“你可是強大生物,你要是吃了他,等你餓了,你可以吃了我。你若是有什麽要求,可以提,我能滿足的,都答應你。如何?”
可謂,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北裡仿佛弄了個賣身契。
“恩人,你說什麽呢……”紙鳶話癆病似乎又犯了,抓住個說話的機會,也不分時候,說個不停:“第一,紙鳶吃不掉他。第二,紙鳶怎麽能吃那麽醜的人。第三,紙鳶怎麽能吃恩人。還有,紙鳶……”
“好吧……”北裡無奈中透著一股失望,頓時臉如霜打的茄子。
“不過……”紙鳶見狀,話鋒一轉,仿佛又給事情添上了峰回路轉的契機,繼續說道:“紙鳶,可以將他定住。隻不過,我體內能量不足了,不能堅持太久。至於……要求,紙鳶沒有。若是真的有一個要求的話,希望恩人以後也幫我找找我的家人吧。”
“家人……”呢喃著,這個令人心暖的字眼,北裡心中有愧。自己一味的索求著,雖說是為了救醒父親,現又爭奪回那父親的枯屍,都是為了自己,可何嘗問過紙鳶的感受?
原來,紙鳶也是孤身一個,北裡隻不顧從未注意,從未上心,感慨之余,北裡承諾道:“嗯,紙鳶的家人就是我北裡的家人。窮其一生,我也要幫你找到。若是不然,我北裡就一直陪著你,做紙鳶的家人。”
話語字字真真,砸在心底,擲地有聲。
紙鳶並未回答什麽,隻是眨了下眼睛,躬身一躍,從北裡耳廓上彈上半空。
半空的紙鳶,兀地生出一雙翅膀,依舊是白色。
悠遊亭的日光映在翅膀之上,宛若透明。
沒有華麗的出場,沒有詭異的風塵,更沒有炫彩的顏色,隻是在白翅一振的刹那,整個悠遊亭成為靜止之象,一隻白蝶竟是那般璀璨,宛若一幅大師級的風水畫,意境難喻。
“恩人,快點,靜止之象堅持不了太久。”一聲叮囑,紙鳶縮翅飛落,鑽進了北裡的發絲,隻是那殘留的聲音,略顯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