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表情為之一肅,他從來都沒有以這種角度考慮過問題,如今聽蘇風這麽一說頓時覺得耳目一新。
當即,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裳認真的對著蘇風行了一禮。
“王某謝過蘇先生教誨,佛家亦有言眾生平等,人族比之天地萬物,亦不過幼小的如孩童一般。
蘇先生一言,令王某打開視界,王某佩服,佩服。”
蘇風見王真向自己行禮,當時就是一驚。他雖然上古之時就以得道,可奈何機緣天定,足足沉淪了幾千年,如今王真這正位神祇向他參拜,叫他如何生受?
可等蘇風想要伸手去阻攔之時,卻意識到自己還被綁的結實,哪裡有手去攔王真,無奈何只能硬著頭皮受了這一禮。
王真這邊也注意到了蘇風這裡還上著綁繩,便過去為他松了綁。
“蘇先生,不知這能否代表我的誠意?還請再詳細的說與我知曉。”
被困了三天,胳膊和手腕要就麻了,蘇風揉了揉手腕才又開口。
“天官豈能不知人的貪婪與愚蠢?!
司馬晉以來,這天下哪裡還有聖明之君?最可恨這些個昏君,他們鬧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不僅不思如何治國安邦,反去入了那邪魔外道。
百年來,多少昏君就如入魔一般,以為找到祥瑞就能國富民強風調雨順。為此他們甚至不惜動用邪法!
天官你當幾十年前我大姐是怎麽受得傷?便是那後趙石勒供奉邪神,要生奪我大姐那一身功德!
若不是我大姐自有妙法,定然殞命在那邪神手下。當然那石勒最後也沒好下場,信奉邪神擅傷神獸,最後他羯人一族全部族滅,無一幸存也可以說是報應。”
王真聽完恍然大悟,他這才終於明白當初白澤為什麽會受傷了,也明白為什麽師尊當時會留下“世人貪婪”這樣你感慨,原來仙師神通廣大,早就清楚這些。
“蘇先生,可本官還有一事不明,這凡人貪婪,你們兄妹卻為何對本官要隱瞞這些?”
王真這麽一問,卻不想蘇風的表情也變得微妙了很多。
“呵,天官,我說人族貪婪,難道就是凡人貪婪嗎?多說神仙無欲無求,可神仙若貪起來,那危害比凡人還要強上千萬倍。
實不相瞞,若不是天官敢於發誓,小可斷然不敢對天官說這些。”
蘇風說罷,王真不禁默然無語,不知這幾千年來他們究竟是經歷了什麽,竟然會發出如此的感慨。
想到這裡,王真又繼續問到。
“那依蘇先生所言,今次這東海城之慘事也是有邪魔要害白澤了?”
誰知這回蘇風倒是不敢叫準。
“這小可不敢妄言,但那邪魔在東海城為非作歹,便是與我等不共戴天!
我大姐自傳軒轅氏精怪圖之後,就與人族是休戚與共。那邪魔殘害生靈,況且還是在桓山之側,簡直就是在挖我們的根!
大姐她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獨自一人去除妖,留下我和月兒看守洞府。”
王真到現在才終於是理清了一個大體的思路,隨後他不禁又想起了高天虎留下的那個字條。
“那你們兄妹就這麽放心白澤獨自去除妖?就不怕白澤再遇到什麽危險?”
王真這麽一問,那蘇風複重重歎了口氣。
“沒有比我們兄妹更掛念大姐安危的了,可大姐走之前嚴令我們看守洞府的。
雖然大姐要我們以姐弟姐妹相稱,可我和月兒都謹記著,
我們是大姐的臣屬隨從,絕對不能違抗大姐的命令。 好在大姐乃是金仙圓滿,如今的三界除了少數的幾位還沒誰能害大姐的性命。
我現在隻盼大姐能早日除妖歸來。”
蘇風嘴裡這樣說著,但眼神之中所傳遞出來的意思卻並非如此。那眼神並不複雜,王真很快就讀懂了。
“蘇先生這話自己都不信吧?你若是真的對白澤有如此信心的話也就不會與我說這些了,看來蘇先生是既不願違抗上命,還希望我去幫助白澤脫困?”
寧和聰明人打一架,不和傻子說句話。明白人之間的交流往往沒有太多廢話。
在終於確認了王真可以信任之後,蘇風這才把心中所想托付了出來,如今又被王真點破當即以頭碰地跪在了王真腳下。
“天官明察!大姐她已經離開洞府快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消息,求天官您快救救大姐吧。若是天官能救出大姐,小可為天官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王真一把就將蘇風給攙了起來。
“蘇先生說的是哪裡話,白澤乃我恩人,我有今日虧她當年厚恩。如今知道她有難,我怎可能無動於衷?但不知令姊究竟去了哪裡除妖?”
蘇風無奈的搖著頭。
“大姐離去時未曾講過要去哪裡,她是就怕我和月兒偷偷跟隨,才會特意隱瞞了去向。”
王真這下終於是看出來蘇風的毛病了,這人的嘴太緊了,你不問他就從來不會主動說。
“對了,我這裡有一個物什,可能會有用處,就是不知道上面寫的東西你能不能看懂。”
說著話,王真從懷裡取出了當時高天虎留下的那一片布條,正是高天虎離魂之前最後寫下的“桓、兵、白、玄、池”五個字。
“蘇先生請看,這是高天虎所留下的字條,其中這‘桓、兵、白’前三個字王某差不多能猜到些什麽。
‘桓’指的應該是桓山清白;‘兵’應該是燕兵有嫌;至於‘白’指的就是白澤的身份。
可最後兩個字,我一時間還難以厘清頭緒,不知道蘇先生這裡有什麽線索?”
王真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緊緊的盯著蘇風的表情,等待著他的答覆。
而蘇風則是認真的聽著王真講話,唯恐落下了一個字,聽王真說完以後,他又接過布條來回看了幾眼。
“不敢隱瞞天官,高天虎當初上山來過,初時被我教訓了好幾次弄的滿身傷痕仍不退縮。
後來還是我家大姐查訪了東海城死地之後回來,那高天虎認出了我大姐身份,堅信神獸祥瑞必不是真凶才罷休。
當時我本打算殺了高天虎滅口,可大姐宅心仁厚放了他。
我也想不到,這高天虎真乃是至誠君子,了解了一些內情之後居然就要去查出真相,可惜反害了自己性命。真是可敬可歎。 ”
蘇風說起話來倒是穩扎穩打,先說自己知道的,再說自己不知道的。
“至於高天虎究竟查出了什麽,他後面又經歷了些什麽,小可我都著實不知。”
蘇風的話說完,王真砸了咂嘴點了點頭攤了攤手。
得,這蘇風還是一歪歪嘴的仕女圖,廢話。他就顧著自己四平八穩了,王真這兒是一句有用的沒聽到。
蘇風那邊感覺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費心的幫著分析。
“天官,依小可所見,這‘玄’字背後的深意應該就是關鍵。”
好嘛,又一句。這蘇風除了嘴嚴還愛說廢話,而且還喜歡連著說。
“這些本官也清楚,就是不知道這‘玄’究竟指的是什麽。是一個人?還是什麽邪法?或者是什麽地方?”
王真說的時候想不到,他的最後一句話倒是給蘇風帶來了啟發。
“誒,天官。若是說別的不可不清楚,若是問地方,我到真知道有這麽一處所在可與‘玄’扯上關系。”
王真的眼睛唰地一亮,有些急切的拉著蘇風到一旁坐下。
“願聞其詳。”
“天官,就在這東海之上,有三座黑山,前兩座俱在青州海上。一為大黑山,一為小黑山。
那第三座則在海外,為遼東高句麗之黑山。
這三座黑山都是海島,當中以青州大黑山最奇,島上黑山渾然如一塊墨玉立於海上,映的那方圓幾裡的海水都是黑的。
這玄又當黑講,若是以遠代指地方的話,那也就無外乎這幾座黑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