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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隋的戰友要進城,侯老爺子不顧勸阻,執意披上戰鎧迎接。
城南竹棚內,連個老頭在滿腹牢騷的洗澡。
“當年總管出兵都沒這規矩,祭天才沐浴更衣呢,他還真當自個是個官咧”
“洗你的吧,沒瞅那頭髮裡全是虱子,虧你忍得住。”
“你也好不到哪去,水都變黑了,你那被子還能看不?”
洗完澡的兩個老頭沒看到自個衣服,正想問人呢,張老頭罵了起來:“那是我最好的一身,絹布的料子,你個小畜生居然燒掉!”
竹棚外的唐軍確實在燒衣服,隊正實在不能忍受虱子到處爬的東西,姚城連水牛皮都比這乾淨,虧得這倆老頭還自稱漢人。
“您二老再洗洗,城裡一會就送衣裳過來,這虱子實在太多,放您二位進城會遭打的。”隊正用竹竿挑著兩條麻布在燒,張老頭看出那是自個的兜襠布。
“成日騎馬,虱子還會少咧!”張老頭紅著臉狡辯。
“您二位可別倔,可不敢讓刺史看到虱子。前半年那誰,還是個頭人呢,洗澡都沒洗乾淨,穿身羊皮袍子就想進城,叫城門官給逮著。您猜怎麽著,硬是被扔石灰水裡泡了小半個時辰,連頭髮都剃乾淨才放進去,現在連皮襖都不稀得穿,嫌那玩意染虱子。”若不是兩老頭是漢人,隊正才懶得說道。
既然姚城愛乾淨,兩老頭又好好搓了一遍,直到回姚城取衣服的士兵回來才停止。換上新袍子後,兩個老頭感覺年輕了二十歲。
張老頭路過燒衣服的地方還行了個禮,隊正有些不解。
“你個娃別看衣服破舊,那是俺娘在俺出征前給縫製的,陪了俺三十多年,這次是要見刺史才換上,平日真沒穿過幾次。”張老頭說的輕描淡寫,隊正肅然起敬。
姚城刺史居然是前隋禦林軍出身,兩個老頭激動的行起大隋軍禮,侯老爺子哽咽得話都說不出來。
“可不敢讓老兄弟在山裡受苦,這姚城有磚有地,人手也夠,明就蓋房,年前保準能住進新屋。”老爺子向兩位戰友打了包票。
張老頭看到姚城內部差點把眼珠瞪出來,
此事不用侯老爺子說,他自個也會提出。陳老頭比較穩健,想先看看情況再說,畢竟這裡住的蠻人太多,更本不像漢人城池。
侯大寶見幾個老頭相見甚歡,趕緊安排他們去刺史府喝酒,自己則趕去道觀準備主持審判。
和前兩次爨人攻城不同,這次濮子部對姚城造成的損失實在太大,很多蠻族姑娘剛結婚就成了寡婦,不但她們還有那幫子實力受損的頭人也氣憤異常,紛紛吵著要把濮兵種地裡當肥料。
肚撩撩被帶到道觀門口時沒喊什麽冤枉,他本來也不懂漢話,只知道按照蠻族規矩低著頭等待死亡的命運。
侯大寶敲著銅鍋示意圍觀的人安靜,通譯在旁邊準備大聲傳話:“濮子部犯我姚城,害我大唐喪軍無數,此罪斷無可恕。”
此話一出,周圍歡呼聲響成一片。
侯大寶趕緊又敲兩下,接著說:“但,念及濮子部是鬥刀而降,且城內陣亡將士家眷生無所依,特罰濮兵入陣亡者家中為奴,奉養陣亡將士家眷終身,因此番俘獲較少,故暫定倆亡戶得一奴,缺者日後補齊。”
在部落政治中,活命才是關鍵,這種判罰雖不能解一時之氣,對於那種還有孩子要撫養的家庭而言卻是一大安慰,至於濮兵往後會不會由奴隸轉為丈夫。那就不是侯大寶所要考慮的問題。
除卻幾位頭人反對外,判罰被姚城軍民所接受,有孩子的家庭獲得優先挑選權,身強力壯的濮兵被一搶而空,只剩肚撩撩被晾在一邊。
“為何沒人挑我,我可以乾兩條水牛的重活。”肚撩撩站在原地朝周圍大叫,他怕只剩他一個會被唐軍殺掉。
“因為你太厲害,而且你是個頭人,他們怕你造反!”侯大寶樂呵呵地嘲諷道。
“濮子部的人永不違背誓言,既然鬥刀輸了,我就永遠遵循你們的安排。”肚撩撩很不理解。
“那麽我挑選你做我的奴隸,作為大唐姚城留守,我有這個權利。”侯大寶示意路懷給肚撩撩換上麻衣,和戰俘一起帶到河邊洗刷,那裡應該有很多婦女正拿著棕樹葉捆成的刷把在忙碌,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家裡染上虱子。
大唐官衙第一次判決完成,楊長史把案子記錄在冊,準備歸入檔案。幾個縣令也忙著在卷宗上簽名蓋印,這可是名垂青史的時候,自己完成了姚城史上第一樁審判戰俘的案子,平日裡這可是要由陛下來定奪的。
蘇慶節一路看著這肚撩撩不順眼,左一句棒槌,右一句軟蛋的罵著。侯大寶知道他是在發火,因為沒參加過一次姚城保衛戰,整天被派去管後勤,想找個立功的機會都沒有。
刺史府裡,三個老頭已經摟在一塊哥啊弟啊的叫著,就差燒黃紙拜把子了。桌上做好的野味一道沒碰,侯大寶心血來潮做的胡麻飯倒是吃個精光,連帶著一海碗蛋花湯。
“這就是老漢的孫子,可不敢再說是胡人,頭髮是前些日子守城叫刀給削的。”侯老爺子大著舌頭說話。
“這明明是個漢家閨女,哪像胡人,侯老哥真愛說笑。”老張頭醉眼朦朧地指著蘇慶節說。
“那是頭髮又長長咧,我記著昨還短啊,算嘞,娃娃長的快,來,不管他們,咱們接著喝。剛才說到哪咧,對說到史總管北擊突厥,老漢那時還在潞國公府.......”侯老爺子拉著倆老頭陳述革命歷史。
侯大寶到後院掏出面鏡子看看,覺著這髮型確實醜到極點,難怪剛才在道觀門口,小姑娘全看向蘇慶節。
“胖子,你幾歲束的發?”侯大寶覺得要改變形象。
“打小就這樣啊,我還奇怪你為啥不把頭髮挽起來?”路懷是個案,不在考慮范圍內。
“小蘇,我要是自個給自個束發,不會被人彈劾吧?”
“不會,最多被侯爺爺揍一頓,然後你接著當胡人。”
看來換髮型這事行不通,只能在帽子上做文章,璞頭不敢戴,扎羊肚巾會被視為異端,只能接著扎頭巾,把整個腦袋包上很像太平天國士兵。
侯大寶在屋裡折騰一宿,還是決定放棄,主要是包起來實在太熱。
張,陳兩個老頭一早起來覺著像在做夢,習慣性伸手摸床邊的腰刀,卻發現沒有。一骨碌爬起來才想起自己在姚城,不需要整日提防。
陳老頭:“走吧,不看了,蠻人都過的那麽好,咱們不會比那更差,這享福享的都難受。我昨日看到那竹鼠就想起二孫孫,臨走前就想吃口肉,等我挖到竹鼠拎回家,他都.......唉!”
“哭啥,一把年紀咧,趕緊把人接來才是正事。你那婆姨連綢布都沒見過,你指望她入土後能念漢人的好來,不抱怨不錯咧。趁人還活著,趕緊接過來讓她享幾日清福,免得跟了你連頓好的都沒吃過。”張老頭是個樂天派,很關心活人的現狀。
才聚了一天,兩個老戰友就要離開,侯老爺子萬般不舍,只能千叮嚀萬囑咐路上小心。
侯大寶派出一千人的唐軍護送,怕兩個老頭路上出事。
安業山的寨門上,羊雄和幾個士兵正在巡視,爨人最近活動越來越頻繁,已經會摸到寨門外窺探,這不是個好兆頭。
密林後的路上傳來動靜,估計是爨人在布置陷阱,前天派出的兩匹探馬就被陷阱困住,幸虧騎士反應快,跑了回來,要不還要折進兩條人命。按照約定,後天,羊雄部就需出動大股部隊打通道路,那是陳,張二老回來的日子。
密林後的動靜越來越大,喊殺聲接連傳出,連山谷裡都能聽到。許多戰士開始拿著武器跑到寨門,以為是爨人來攻。
大路上開始出現爨人的身影,土青色的爨人服飾在陽光下分外顯眼,無數爨人正沿著大路奔跑,看樣子是來攻打寨門的。
“拔刀,爨人來襲,讓婦孺撤進後山。”羊雄開始下令,山谷裡忙碌的人群開始朝後山跑去,那裡是她們最後的棲身之所。
羊虞氣喘籲籲的爬上寨門:“來敵多少?”
羊雄:“很多,怕是上萬之數。”
再多的敵軍羊雄部士兵也不怕,可現在戰馬還在谷內,沒有坐騎的他們作戰能力大打折扣,來去如風才是他們縱橫姚州的致勝法寶,硬拚只會讓羊雄部越來越衰弱。
爨人多得幾乎把路塞滿,看樣子不止一萬,這讓羊雄感到不安。
“今日怕是扛不過去了,爨人太多,定會繞山崖兩側爬下,要分兵,我帶人到山崖下駐守。你頂住寨門,要是.......”羊虞的話沒說完,因為說不下去了。
爨人的確是在大路上奔行,可離近了才發現他們是在潰逃。無數爨人在寨門前一轉,直接朝東邊跑去,幾面漢人特有的軍旗正從大路上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