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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很重承諾。

　侯大寶既然開了口，就不能再反悔。

　金齒部的陰謀得逞，唐軍眼睜睜看著阿香把帶來的象群分給幾個頭人，自己則跨上侯大寶的坐騎。

　“告訴尉遲猛的小舅子，今夜讓他值守，敢說個不字就直接埋掉，這事和他脫不了乾系。”侯大寶氣得想殺人。

　哪個女的剛見面就知道自己是領頭的，路懷那身板擺著都不去搭理，非要找自己，說是巧合都沒人信。

　驃國雖然強大，但侯大寶不怕，大唐目前的戰力可是甩開他們十條街的存在，後世蒙古七百人就滅掉驃國大軍，大唐現在五百人還有金齒部做後盾，滅支侵略部隊應該沒問題。

　羊雄部可是騎兵為主，進入滇西有些困難，尤其是幾條大江的阻隔，只能憑木筏橫渡，過起來不是一般的慢。

　“你當初就是用這筏子渡江的?還有你那群象?”侯大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帶的人是騎馬，金齒部騎的可是大象。

　阿香扭捏著不肯開口，顯然是有秘密隱藏。

　“停止渡河，我們回昆彌川。”侯大寶的語氣很冰冷。

　“你不能這樣，男人說出的話是不能收回的。”阿香有些著急。

　侯大寶指著江面上那個搖搖欲墜的木筏回應:“兩匹馬，兩個人，現在多加一人那木筏就會沉底，你跟我說這是你能渡過象群的地方?千萬別說你的象群是遊過來的，我不信這麽湍急的江水能逼象群下去。”

　阿香猶豫半天，用蠻語問了問自己身邊的幾個跟班，在商討完畢後才咬著牙帶侯大寶往上遊走去，那裡是個淺石攤。

　路懷樂呵呵地用筆畫下這些地形圖，送回姚城估計值不少錢，獻給刺史府也能立個功勞。

　高黎貢山繁茂的森林與深邃的河谷，徹底將金齒部與昆彌川部眾分隔開來，形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一邊是全民大勞動，準備步入城市化的昆彌川諸部，一邊是民風淳樸，婉若世外桃園的金齒部。侯大寶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下地耕作的大多是女人。

　“這寨子的男人不要臉，靠女人養活！”胖子對吃軟飯的行為不太理解。

　“少瞎說，在這邊是女人掌家，敢說她夫君吃軟飯，小心被人用刀子劃拉。”侯大寶很羨慕那些正在帶孩子，曬太陽的男性，這要放大唐怕是會出事。

　一個女人當家的部落對大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尤其是金齒部卡在西通天竺的商道上，是個必須拉攏的羈縻州對象。

　高黎貢山的森林過於茂密，路懷被旱螞蟥盯在脖子上，很快出現了過敏症狀，舌頭伸得老長，口水一直往下滴，連話都說不利索。

　野獸橫行的山脈不算太大，兩天的時間足以通過，可缺少了象群的隊伍第一天就遇到麻煩，帶路的金齒部士兵不知為何闖入老虎進食的地方，被當場乾成重傷，山中霸王拿到一血。

　隊伍在宿營時再次碰到這隻野獸，徘徊在馬群周圍準備伺機而動，看樣子是剛才沒吃飽。

　路懷很想要張虎皮褥子，扛著鐵棍就闖進密林，結果被蕁麻弄出一手大包，疼的眼淚都差點下來，大著舌頭直喊救命。

　“這東西你都見多少次了，怎麽還用手碰。”小侯一臉鄙夷。

　“吃(是)腳下打刷(滑)，不掃(小)身(心)碰的。”胖子的過敏症有些嚴重，舌頭有些縮不回去。

　阿香帶人笑呵呵的過來，身後跟著隻老虎，被四個女兵扛著，已經頭破血流轉世投胎去了。

　“虎肉，請你吃，虎皮留給我。”美女笑嘻嘻的討好。

　“要送就全送，下水全歸你，皮子給我留下。”侯大寶對這種送禮方式很反感，哪有送人東西還把包裝拿回去的道理。

　“不要臉，別以為梳著阿妹的發式就能騙東西，虎皮是留給我阿爸的，你休想拿走。”阿香暴露了自己真實的族群。

　侯大寶對別人評價自己的髮型很生氣，二話不說就把頭繩給去掉，拿根布條直接扎在腦門上，如同坐月子的婦人。

　阿香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嘲笑的表情，指揮幾個手下給老虎做解剖。

　虎肉這玩意很腥臊，跟野貓肉有得一拚，侯大寶看著幾個金齒部料理，準備學門手藝。

　肉被一個粗壯的女漢子切成薄片，放入搗碎的砂仁，香茅草和鮮草果進行醃製，等血水滲出就放到個剛砍的竹筒內，上邊鋪上幾片青中泛紅的酸木瓜。

　“不要鹽和鍋?你準備清蒸?”小侯覺得有些奇怪。

　阿香沒理他，指揮著族人開始生火，木柴上堆滿了河谷裡的鵝卵石。

　“不就是石頭湯麽，當什麽新奇吃法！”侯大寶看到石頭就明白，心裡很是不屑。

　經常進山狩獵的人不可能背著口大鍋走，滇西的鹽業不太發達，山民們就發明了新的煮食方式，把燒好的鵝卵石放到竹筒裡，借助石頭的溫度給食物加熱，不但方便，還能將石頭上含有的少量鹽分混合進食物裡，可謂一舉兩得。

　“這石頭你挑過吧，千萬別選到那種不光滑的。”小侯怕自己喝到石灰湯，問的很仔細。

　“滾開，看不起就別吃！”阿香忍無可忍，開口咒罵。

　“問問而已，你這母老虎急個什麽勁，脾氣不好小心沒阿哥去你家。”侯大寶邊說邊往路懷身後躲，生怕被報復。

　金齒部和昆彌川幾部同源，都是哀牢後裔，按他們的習俗，男人要到女人家乾滿三年勞動才能入贅，不是娶。

　侯大寶說沒人上門就是罵人嫁不出去，這對金齒部的女人而言是奇恥大辱，阿香二話不說，拔出腰間的短刀就要拚命，幾個女兵趕忙把她拉開。

　“有沒有男人是我的事，你這個扮阿妹的醜人！”阿香拎著刀胡亂揮舞，眼睛紅的和兔子一樣。

　小侯不敢招惹這頭母老虎，拉著路懷就閃到一邊，準備用沉默抗議。

　胖子天生就是吃貨， 在逼著侯大寶道歉後，成功加入吃虎肉的行列，抱著小半截竹筒正往裡夾肉，嘴都燙出泡了也不知道停，一個勁大著舌頭叫好。

　“虎鞭呢?那東西可是大補，千萬別扔掉啊！”小侯在四處尋找傳說中的神器。

　“虎鞭?”阿香美女覺得這個詞很奇怪。

　“就是老虎撒尿的玩意。”侯大寶比劃著解釋。

　阿香輕唾一口，紅著臉朝她的衛兵說幾句蠻話，然後惹來一陣哄堂大笑，侯大寶覺得莫名其妙。

　山裡的空氣很潮濕，墊著桐油布也不舒服，小侯直接迷糊到天亮，然後被恢復正常的路懷叫醒。

　其實不用叫也必須醒，這鳥鳴實在太厲害，跟開搖滾音樂會一般，這邊叫完那邊嚎，一點沒有動聽的感覺。

　“我剛才悄悄看過，她們獵的是頭母虎，虎鞭怕是長不出來。”胖子很有做狗仔隊的潛質，也不知他從虎皮的哪個部位分辨公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