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安插在大唐的探子很多,在長安的更是多如牛毛,李淵的一次即興發揮讓探子們損失慘重,安仁坊的老坊官親眼看到自家隔壁的羊肉販子被十幾個軍漢射成了刺蝟,盡管隨行的官員已經說了那是突厥探子,但十幾年的鄰裡之情還是讓老坊官有些難受,親自摘下了羊肉販子身上的箭枝,拿麻布裹好了屍首才讓軍漢帶走。
看著跟在軍漢身後嚎哭的肉販婆姨,老坊官無奈的回了屋裡,他沒看到就在離他家不遠的張家宅子悄悄探出個腦袋觀望,不久腦袋縮回了院子,坊間已經恢復了平靜。
張魚悄悄進了書房,剛才那個觀望的人就是他,此刻書房裡還有兩個戴著璞頭的中年人坐著,張魚向主座的中年人行禮說道:“爹,王恩被唐軍射死了,臨死都一言未發,只是他的女人怎麽辦,她可是知道我們與王恩的關系。”
張輔正就是張魚他爹,前隋戶部司隸文書,專管戶籍文案,趁隋末大亂時將自己的姓名戶籍改在安仁坊,做了一名逃難士人,成功在大隋的官吏名單中消失,直到武德三年被定襄來的人找到,張輔正就答應做了蕭皇后在長安的資深臥底。長安這兩天的緝拿行動讓張輔正有些不安,兒子前些日子的失敗使自己期待的保護傘沒有得到,今天就叫來了自己的同夥商議。
張魚的話讓張輔正吃了一驚,正想詢問就聽到同夥說:“無妨,鄰裡走動還說不出什麽來,諒那王恩不敢將刺探之事說與女人知曉。”
張輔正聽了也覺有理,連忙拱手說:“將軍說的是,但唐軍既將那婦人捉拿,定會查至府中,將軍需速速離去,莫讓唐軍有所察覺。”
同夥聞言起身就走,張輔正也不挽留,與張魚插好門後就拿著書裝樣子,不多時就聽到軍漢砸門的聲音......
太極殿內,李淵正在看李承乾拿來的吐蕃人供詞,萬萬沒想到,小小的吐蕃已經與突厥勾搭上了,還有前隋遺臣相助,再這樣下去估計連長安都會成突厥的馬場,幸虧孫子發現得早,不然只怕漏掉了這條大魚。
李淵轉頭對老宦官吩咐:“動用宮衛,按名單捉拿,一個不漏。”
老宦官接過名單又問了一句:“松州刺史楊思域掌兩府之兵,是否防備。”
“令松潘都督協助,但有反抗格殺勿論。”
老宦官領命下去了,李淵提著狼毫猶豫了半天才寫下“杭州”二字......
張魚扶著父親從京兆尹(大理寺是唐後期廣德元年才負責全國刑律的,現在的大理寺隻負責處理只是在京百官司官吏和“非籍貫在京”的普通百姓所犯的徒以上的罪案,別的案件由河南府和京兆尹負責。)出來,雖然王恩的夫人供出了與張家的聯系,但張輔正咬定是鄰裡走動,胥吏也沒辦法,只能無罪開釋。
遠處站著的張輔正同夥看到這一幕,轉身往鳳凰門走去,路上還與守將薛萬徹打了個招呼。
馮立就站在薛萬徹旁邊,看到這一幕就勸道:“太子都說了,少與薊州的人來往,你還與楊及走得這麽近,當心哪!”
薛萬徹聽了連連抱歉,保證以後絕不搭理。
長安的魑魅魍魎與侯大寶無關,但九江晚上要住在昭行坊的要求就讓自己犯難了,公主尚未出嫁,就入住別的人家,哪怕主人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都不行,傳出去有損清譽。老嬤嬤給了侯大寶兩個選擇,要麽自己走出去,要麽被隔著院牆扔出去。從不求人的侯大寶當然選擇走出去,
開玩笑,一丈來高的圍牆扔出去不成侯大餅了。帶著路懷和封言道去找邸店(唐朝沒客棧的說法,叫邸店,人貨混居。),也不知道為什麽大唐的公主膽子為何那麽大,要是放在明朝還不直接沉河去,免得出來禍害人。 大唐的邸店大都開在東西兩室附近,方便外來商戶做買賣,侯大寶想奢侈一次,把家裡唯一的7貫錢帶了出來,準備去東市最大的邸店住一次總統套房。
“什麽?這就是號稱邸店最好的房間。”三人傻眼了,木質房子的二樓一個只有一張矮塌,一張方案幾,幾個蒙布草團的房間就是今夜的住處。
封言道看看窗外說:“我覺著三百文住這種地方不如花一貫錢去租個小院子,起碼不用跟人搶茅房。”
路懷和侯大寶點頭稱是,並約定如果明日公主不走,就去務本坊租個院子看國子監的學員玩。
天擦黑時夥計送來了飯食,無非是些胡餅羊湯之類,三人隻好咬著牙吃下去,這年頭連個賣宵夜的都沒有,現在不吃就只能餓到明天早上。躺在塌上的封言道喃喃的說:“要是錢再多點,咱們可以去平康坊住的。”路懷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世界總算清靜了。
路懷的眼睛在反著光,人正輕輕趴在牆縫上偷聽。“難道....嘿嘿。”侯大寶腦中浮現出兒童不宜的場面。輕聲走到路懷旁邊跟著聽。
木板做成的牆壁就不用想有太好的隔音封閉功能,隔壁放個屁不但有聲連味都能聞到。
隔壁躺著的幾個漢子正在爭論什麽:
“明日再查不出就走,絕不耽誤。”
“不行,連著折了兩人,必須查出。”
“如何進去,連假扮道士的法子都行不通。”
“明日扮和尚, 就說佛道本是一家,特來請教的,到時見機行事。”
“還要剃頭?不如從曲江池直接過去。”
“你會鳧水?”
“算了,就扮和尚吧,我就說是無漏寺掛單的。”
“趕緊睡吧,明日不定要忙多久。”
......
侯大寶和路懷回去塌上打起了呼嚕......
一大清早,封言道就被從塌上拖了起來,三下五除二收拾完畢就被帶出了門,不明所以的問道:“咱們這是去哪,連早飯都不讓吃麽。”
侯大寶趕緊買了幾個蒸餅一人一個啃著出發:“帶你去看戲。”
曲江池,道門工地,
封言道無聊的打著哈欠:“都快一個時辰了,你說的好戲不會是看這些牛鼻子吧?”
路懷回頭瞪了他一眼,小封立馬閉嘴,忘了這位是道門中人。
不遠處走來四個和尚,看腦袋上還泛著的青光就知道是昨夜隔壁的幾人。果不其然,幾個和尚行著手禮就要進入道門的工地,看守的道士哪裡肯放,雙方就在門口對峙起來。
不知道看守的道士說了什麽,惹怒了那四個和尚,雙方動起手來,工地裡的大小道士頓時炸了鍋,一氣跑出四五十個對四人展開圍毆,等侯大寶發現情況不對拉開雙方時,四人已經可以準備後事了。
道士正準備招呼人手去無漏寺找麻煩,因為剛才這四個和尚自稱是慈恩寺掛單的,路懷拿出神兵專用的牌子給製止了,侯大寶這時才發現一個老點的假和尚左臂紋身跟爺爺手上的疤痕位置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