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祖傑這篇報告提交後過了七天后的一個早晨,兩名拿著有關部門證件的軍人將他帶到了一個秘密地點,然後就是長達半個月的反覆質詢。
有電視上見過的,有書本上見過的,來了好幾批人,質詢方式也是多種多樣。
就在孫祖傑覺得他這幾個月的積累被完全榨乾之際,他也終於得到了解放,回到了宿舍。
孫祖傑回去之後,立刻給周瓊寫信,報了個平安,半個月沒有給她寫信,就怕她擔心。
剩下的時間他還是待在資料室裡,分類整理各國的資料,收集他感興趣的信息。
也許是一種直覺,他總覺得上面既然問了他這麽長時間,追根尋底問的那麽細致,肯定是十分重視他這份報告,那麽他裡面的一些方案就很有可能被采納,還有比提議的人親自去試水更合適的嗎?
過了將近兩個月,孫祖傑才收到了周瓊的回信,李勝利同志終於得償所願,這個不思進取的家夥調到了科大,當起了後勤副校長。
所以李勝利也按照承諾的,托了關系,把周瓊調了過去,這算是給周瓊吃了一顆定心丸,所以她的來信明顯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因為孫祖傑的信是寫到兵團的,她收到自然就有些拖延,周瓊的高興還有另外一件事。
周瓊父親周波的下落找到了,媽媽已經探視了兩回,她也去了一回。現在周波的身體還不錯,見到他們心情也好了不少,讓孫祖傑不要擔心。
至於兩人的婚事,周瓊希望等周波出來了。然後雙方父母見過後再打報告,這樣名正言順。
另外還有孫家的一些事情,比如他二姐出嫁了,雲雲。
合上了這封信,孫祖傑可以想見當時周瓊寫信時那種歡樂的心情。他也十分高興,所以立刻回了信,寫了一段相當肉麻的情話之後,孫祖傑還不忘叮囑周瓊,要記得自學,一定要盡快的把高中的知識學回來。
這是孫祖傑每一次給周瓊寫信必然提到的內容,可見他的重視。
周瓊現在又是在大學後勤部門,想學點東西找到老師太容易了。工作之余,抓抓緊,就差不多了。
就這樣孫祖傑在外貿部混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一邊與朋友們聊聊天,一邊縮在資料室裡查資料,寫材料,逍遙又自在。
當然這段時間,他也寫了一些調查報告,按照規定交給了有關方面。至於報告的水平嘛,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美帝大統領訪問之後,一切慢慢明朗,這一天孫祖傑得到了消息,倭國政壇那個反華首相下台了,他立刻意識到可能華倭要建交了,他也該派上用場了。
果然第二天,孫祖傑就被一輛車拉到了一個會議室,到了之後發現都是老熟人,已經復出的李副主任,還有陳國手等幾名圍棋隊的種子。
領導發表了一番講話,華倭關系有了重大進展,華國有意派出圍棋代表團赴倭國交流,團長由李副主任擔任,這個代表團赴倭之後除了與倭國的正常比賽交流之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邀請倭國新首相田中先生訪華。
孫祖傑聽完不由得舉起了手,他已經退役了,讓他去倭國比賽交流,恐怕不太合適吧,要是倭國棋手找我下棋,我是下還是不下呢。
領導看到孫祖傑那隻高高的手,頓了頓,然後說道,
“小孫當年受傷,國內的條件有限,所以一直是保守治療。聽說倭方的醫療水平不錯,你正好可以去治一治病,看看有沒有機會治好。
至於圍棋方面的交流嘛,由你自己決定,不強求。” 領導都這樣說了,孫祖傑立刻就沒有問題了,十分高興的答應下來。領導剛剛離開,孫祖傑就發現陳國手等人在不斷的擦眼淚,熬了好幾年,終於出頭了。
因為時間十分倉促,代表團隻有兩天時間準備,第三天就坐飛機先去了魔都。坐在飛機上,陳國手有些感慨的說道,“小傑,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回魔都了!”
孫祖傑笑了笑,安慰他道,“難不成近鄉情怯?老陳,你放心一切慢慢都會好的,人要朝前看,不要總是想著過去。”
陳國手笑著說道,“果然當了幾年領導就是不一樣了,說話都有領導的風范了。”
孫祖傑哈哈大笑,“那是,我可是代表團的副團長,你得服從領導。”
王國手看不過去了,“瞧你N瑟的!”
孫祖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與外務部倭國處的一個處長平級,同時混成了代表團的副團長,這是上級信任,他隻能含笑笑納。就這樣代表團經過魔都轉機之後,就直接飛往倭國首都倭京。
對於華方這一行動,倭方也早有準備,多年的等待現在終於見到收獲了,所以這一次代表團受到了極高水平的接待。
事實上在此之前華國已經先後派出了兩個代表團訪倭,這樣的密集訪問,表達了華方與倭方改善外交關系的明確態度,所以就在兩天之後的歡迎酒會上,倭方新內閣的幾名重要成員同時出席了這一次歡迎酒會。
孫祖傑這一次的身份不是圍棋隊成員,而是華方代表團的副團長,這讓倭方十分不解,所以倭方政壇著名的“圍棋神童”福田先生就端著酒杯與孫祖傑攀談起來。
孫祖傑坦言相告,因為出現了意外,他的頭部遭受重創,所以不得不停止了圍棋生涯,現在他在華國外貿部工作,所以他成為了代表團的副團長,這樣他可以繼續為兩國關系盡上一份力。
福田先生十分吃驚,對他的不幸遭遇表示很遺憾。這件事立刻就在倭國流傳出去,倭國的報紙甚至於在頭版刊登了這樣的消息。
對於這個結果,絕大部分倭國媒體都表示十分遺憾,但是也有一兩個小報赤裸裸的說出了沒有了孫祖傑,倭國又要至少多統治十年,圍棋真沒有意思這樣的話。
當然這些報道也是有理由的,這一次華國棋手的成績不是很理想。孫祖傑對此倒是不太在乎,因為在北大荒改造一番之後,聶聖突飛猛進,離突破那張窗戶紙已經很近了。
倭國的棋界朋友扼腕惋惜之余,就主動聯系了幾家倭國的頂尖醫院,表示可以免費給孫祖傑檢查一番,看能不能治療他頭疼的痼疾。
孫祖傑出國之前,關於治病一事已經得到了領導的許可,所以他就接受邀請,進行了一番檢查。
結果還是老樣子,倭方醫院認為他這樣的情況想完全治好難度比較大,但是緩解一番還是可以做到的,前提是孫祖傑要在倭國待上一段時間,連續治療幾個療程才可以。
孫祖傑畢竟是華國的政府官員,他不可能待在倭國很長時間,隻得婉言表達了謝意。
就在回國後不久,上級領導就找他談話。
華國決定向倭國派出十五名留學生學習語言,孫祖傑將作為留學生的管理人員派駐倭國,主要是讓他有機會治療一下頭部的創傷。
在內,孫祖傑是留學生黨支部的支部書記,並負責十五名名留學生的管理。他的組織關系還是在外貿部,在倭國期間,他由駐倭國大使直接領導。
對外,希望孫祖傑想辦法為留學生籌集一些經費,在倭國期間他可以與倭國友人有正常的經濟交流,甚至於在倭國開辦公司也同樣可以。
如果他對國內產品有什麽需求,可以與魔都工藝品進出口公司取得聯系,上級同時交給了他一份聯系人的目錄。
孫祖傑立刻就想起了當日他那幾份報告的內容,鑒於華方即將與西方國家建立外交與經濟交流,所以建議華方以適當方式培養一批熟悉西方經濟運作方式的人員,比如派出留學生,在西方國家成立公司,等等。
果然領導們采納了他的意見,不,應該說對此恐怕早有考慮,他這次去倭國,也許就是上級的一次嘗試吧。
孫祖傑回到宿舍,關上門,不由得握緊了雙拳,仰天長嘯,他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一展抱負了。這一年,孫祖傑二十一歲,正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