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原本做獵戶的時候,老袁每隔段時日便去安州城裡,用乾肉或毛皮,賣成銅錢銀子,再用銀錢買回糧油鹽巴等其他生活用品。
所以,他知道,既然打獵能換錢,在這農莊之中,雖然不能拉了主家的糧食去賣,倒也可以做些其他的手藝,轉賣給安州城裡的商戶。
有了這種想法,便四下留意起來。
坑頭的莊奴之中,原本就有些會各樣手藝的,即便南瓜都有著家傳的捏泥人特長。
其中有木匠、鐵匠、陶瓷匠人,也有會竹編、藤編的。
過不多久,竟被無名發現,還有個會做琴瑟笛蕭的樂器匠人。
若是利用這些能工巧匠,就地取材,做些玩藝出來,余下的不過是拿出去交給商戶來賣的事情。
至於怎麽出去,小刀了解情況後,反倒不擔心。
這坑頭莊子裡,不僅是沒有自由的莊奴,還用隨莊奴過來,卻並未賣身的家眷。
這些老弱婦孺,也有三五十人,平日裡隻幫著莊裡,做些雜活,或給些銀錢,或分些糧食。
若是由他們配合,這買來賣出,就簡單的多。
再說,莊奴也不是不可以出去,隻是需有管家安排,或得了授意才行。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要得到允許!
正常的情況下,這些莊子是不可能放任莊奴做這種私活的。
但小刀準備打破這種局面。
他讓鄭都安排,讓他與管家秦好見上一面。
秦好很爽快的應了。
因為他雖不知道小刀幫的存在,卻知道小刀已經成了坑頭唯一的大奴頭。
拉攏奴頭,是所有蓄奴的莊子進行莊奴管理,最常用的方法。
否則,若是莊奴鬧起事來,一個莊子僅憑兩個莊守,根本應付不來。
所以,奴頭雖身份仍是莊奴,但管家也好、莊守也好,對奴頭向來都是另眼相看的。
更何況,坑頭從未出現過所有莊奴聽從一個奴頭的情況。
小刀隨著鄭都,來到秦好房間的時候,秦好竟起身禮讓,並吩咐一個充做仆從的莊奴幫助沏茶。
此莊奴本身就是小刀幫的成員,對著小刀與鄭都,更是畢恭畢敬!
小刀並不客氣,示意鄭都一起落座。
“你便是小刀?”秦好雖認得他,如此面對卻是頭一次:“不知找我何事?”
“坑頭每年是否都有逃奴?”
小刀不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拋了一個問題出來。
秦好有些不明所以:“............”
還未等秦好回答,小刀接著道:“據在下了解,即便逃奴最少的前年,也有十數人之眾。”
一個莊奴,為何卻關心起逃奴的事情,讓秦好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卻不由得惱怒:“此事豈是你一個奴籍該過問的!”
小刀覺察到他的情緒,卻並不在意:“十多個逃奴,隻怕要令主家損失過百兩銀子吧!”
秦好冷冷地看著他,卻並未打斷,他倒要看看這個乍看起來並不起眼,卻能在入莊不到半月,便成為所有莊奴奴頭的少年,究竟要幹什麽!
“不用在下分析,以秦管家的經驗,想來也知道逃奴發生的根本原因所在!”
“..............”
“莊奴收入太低!來做莊奴的,絕大部分都有家人,一是通過賣身得些銀子,二是寄希望在莊上賺些月例,以養家糊口。但現在月錢每人不過百文,
雖說自己可以在這此處苟且存活下雲,但家人仍免不得受饑挨餓。這樣以來,誰會安心在此做活?” 秦好何嘗不知道這點,但他也沒有辦法。
大戶人家隻所以用莊奴,就是相比較將地給佃戶租種,成本更低些,可以獲得更多的收入。
雖說逃奴令莊戶損失了些買奴的銀子,但總歸是少數,若是為莊奴增加月例,人數一多,那可是個大數字,遠比逃奴損失的費用更高。
可以說,這本身就是一個矛盾所在。
不要說他秦好也不想增加莊奴月例,導致成本增加。
即便他想加,隻怕主家也不會同意。
“這逃奴一事,不僅主家損失不少,秦管家也會被扣罰吧?”
小刀這話說的確實不假,主家對莊子的管家也是有考核的,一個莊子一年收成多少,使用莊奴的月例成本,買奴成本都會進行核算。
對於逃奴事件來說,核算中專門有個詞叫:奴損。
也就是逃奴所造成的損失,這損失一方面要是計入成本的,另一方面,屬於莊子管家與莊守看護不力,還要另行扣罰。
每年因為逃奴一事,秦好被扣的例錢,都不少於十兩銀子。
要知道秦好的年俸銀,也不過三十兩多些,幾乎三分之一要被扣掉。
他不心疼嗎?當然心疼!
所以,秦好的眼睛盯著小刀,變得專注起來。
他開始對後面的話產生些期待。
“如今在下倒有個辦法,可以幫秦管家杜絕這逃奴的問題!”
“什麽辦法?”秦好有些著急了。
“在下想組織莊奴在主家的活計之余,做些私活,在主家不用多出一文錢的情況下,想法增加他們的收入,莊奴收入高了,可以在這坑頭養家糊口,自然也就沒人願意離開這兒。”
秦好連想都沒想:“不可!”
“不知秦管家有何顧慮?”
“此事,各莊都無此先例,若是被主家發現,反倒以為是我秦某用莊奴謀私!”
“主家可曾來過這莊子?”
“不曾!”
“那主家如何能得知?”
“..............”
“萬一此事傳入主家耳中,我秦某焉能擺脫乾系?”
“這坑頭莊中,除莊奴外, 不過秦管家與兩名莊守,出了逃奴,莊守也脫不了乾系,一樣會被扣銀,依秦管家來看,他們是否接受此事?”
“...............”秦好看起來,開始有些動搖。
小刀趁熱打鐵:“再說了,此事不需秦管家與莊守參與,你們只需睜隻眼閉隻眼,若真是被主家發現,不過落個管理不力,試問,這種事情與逃奴一事,熟重熟輕?”
秦好想想也是,確如小刀所說,這種事情隻要不影響田裡的活計,不過是莊奴閑余時間做些私事,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再加上,自己也不參與,到時,頂多就推說是沒看管到位,若主家發話,再停止便是。
若依小刀所言,能解決逃奴的問題,這每年少扣十兩銀子,卻不能不讓人動心。
“如果真能如你所說,不再有逃奴發生,便由你安排,至於你們要做什麽,如何做,都不用讓秦某知道。”秦好權衡了下,算是應承下來。
“隻是那兩位看守?”
“此事我來處理!”
無名與鄭都對視了一下,微微一笑:“那就多謝秦管家成全,在下與所有莊奴,都對您的善意心存感激!”
其實莊守的事,小刀反倒並不擔心,這些日子,鄭都對莊守也使了不少的銀子,這日後只需按月多少給些,不要說他們根本不會管,即便讓他們出手幫忙,都會願意。
至於讓秦好去說,不過是讓他們更加安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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