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本是用來防護的水柱反傾倒了下來，壓在了崩壞獸的身上，將崩壞獸的行動限制住。

連崩壞獸也想不到，自己的崩壞能竟然會讓眼前這個被自己視作螻蟻的生物變得如此強大。但它或許還沒有發現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

“明明體內有著不得了的東西在，居然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嗎?看來，是我高估你了啊。”

身後，一個讓它無論是從生存本能上還是從崩壞獸對外界的感知上都能夠極為恐懼的氣息出現了。

那是一個看上去與蕭雲差不多歲數的少年，但並沒有蕭雲那樣的青澀感，反而像是一個戰場上的老手。

“——”

在這隻崩壞獸的注視下，風塵的手輕易地穿過了它的皮膚，進入了體內。

不要——崩壞獸只能這麽默默哀求著，因為如果【那個】被拿走了，自己不但會失去這份力量，甚至連生命都保不住。風塵可不會管這些，直接抓住了【那個】。

“——”

嘶吼聲更加刺耳，崩壞獸不斷掙扎著，卻怎樣都無法從水牢裡面掙脫出來。

好痛。

殘留在它意識裡的，只有這兩個字所對應的感覺。

剩下的，都已經因為【那個】的離去而變得破爛不堪。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啊——若水能控制水流，蕭雲能控制水流，這隻崩壞獸也能控制水流。”

蕭雲和崩壞獸都是後天獲得的控制水流的能力，因此只能從讓它們獲得能力的東西上入手。一千把支配之鍵之一的【若水】的基礎能力，便是操控水流。那麽在風塵的猜測中，這隻崩壞獸是受到了若水的影響才會變得能夠操控水流。而蕭雲又因為傷口流入了被若水改變後的崩壞能，變得也能夠操控水流。

不——最後一個猜測，風塵直接打消了。被若水改變後的崩壞能再流入蕭雲體內，為了讓她的體質被改變一定會消耗一定的純度，那蕭雲想要壓製住這隻崩壞獸並不會那麽簡單。

只有一個可能。

“紅，流入你們體內的崩壞能，是來自於【這個】的吧?”

風塵揮了揮手裡的光點。隨後，光點變成了一把藍色的長劍。

紅點了點頭。哪怕是讓蕭雲來看這一幕，也絕對會發現這個光點便是剛才看到的那縷光亮。而紅，便是在那光之中誕生的屬於蕭雲的另外一個人格。

“那麽我能不能請你——”

“離開她的身體呢?”

因為這一句話，氣氛便再次緊張了起來。

想要紅離開蕭雲的身體，那與殺死紅並沒有區別。當然，風塵並不介意改變歷史，讓自己的能力少掉幾個。

為了自己的同伴，他認為這些還是能夠做到的。

紅先是一愣，然後後退了幾步。

“如果我說不呢?你應該知道，想要我離開她的身體，只有從靈魂上剝離我們兩人，否則只有我們一起死這樣的結局。”

這些話並沒有錯。因為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蕭雲的確是因為被殺死而導致兩個人格同時死亡——儘管那時使用著身體的是紅。

但，她低估了風塵。

“你真的以為我沒有辦法嗎?”

那是一雙冰藍色與灰色交錯的眼睛。明明只是直視著自己，紅卻感覺自己靈魂的每一個角落都被看著，並且隨時都有可能被殺死。

“你...”

“你到底是誰?！”

風塵卻突然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隨後，紅感覺到肩膀被什麽人拍了一下，卻不敢回頭。

“路過的律者而已。但你存在於一個對我很重要的朋友的身上，我就不能不管了啊。

”紅看到了，那足以名為【地獄】的場景。

周圍只有灰色。

地面上的人橫七豎八地躺著。

血跡染滿了大地。

“我不介意把你變成這其中之一。”

這裡面的樣子是真的嗎?

紅很清楚這個答案。因為只有在戰場上進行過廝殺的人，才會對這些記憶深刻，甚至能夠讓別人也感覺到。雖然紅不知道風塵用了什麽方法，但這些毫無疑問是真的。

(至於是不是我殺的就另當別論了。)

每次，風塵拿著的是當初崩壞進攻軒轅部落時的那副慘淡的光景騙了紅。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好讓她安分一些。

“是嗎...那麽你有沒有想過，這副身體的主導權現在在我的手裡呢?”

只要主導權還在紅的手裡，別說風塵逼迫她出來，她或許什麽時候想不通了帶著蕭雲一起自殺了都有可能。

當紅認為自己佔了上風的時候，風塵讓她看到了另一個她無法接受的東西。

在風塵的身邊，出現了一名少女。

一名，和【她們】的長相、身材甚至是神情都完全一樣的少女。

“讓我來和她談談吧。”

風塵身上的蕭雲也有紅的人格在。但是聖痕【蕭雲·紅】與眼前的紅相比，可是成熟了不少，不像眼前的紅只是單純地無理取鬧而已。想不通去死?不要開玩笑了。

死的覺悟，恐怕這個作為第二人格才剛剛出生的紅都沒有做好。

“可是...”

風塵擔心的不是蕭雲會出什麽意外，而是蕭雲正要做的事情會完全打亂關於蕭雲這個人的歷史。甚至有可能，連神州之後的部分歷史也將改變。

但蕭雲又不蠢，這種對以後可能產生巨大影響的事情得有個度她還是明白的。

“不用擔心。”

蕭雲轉過頭看著風塵，眼睛裡面所流露出的無疑是兩種神態。

“【我們】會好好處理的。”

因為她們還沒有做好讓任何一個【自己】消失的準備——或許永遠都做不好那個準備了。

較膽小又想要回應他人的期待不得不上戰場廝殺的少女與為回應他人的期待不擇手段的少女這樣的組合——

其實還挺棒的不是嗎?

而且有了蕭雲出面，自己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風塵便這麽想著，將若水交給了少女。

“對我來說這個的意義不大所以...”

“交給你們了，不要弄丟了哦。”

一定不會弄丟的——哪怕傷痕纍纍，即將步入死亡的深淵也好。

紅暗自發誓著。

因為這是自己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相信自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