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了!”
黑影順著樓道向上,一路不停的到了六樓,緊跟著又來兩道黑影,死咬著不放,左邊樓梯上去右邊樓梯下來,這來來回回饒了好幾圈,死咬著不放。
“站住,滾回來!”
重九斤身後傳來呂大富瘋狂的嘶吼聲,時遠時近,多虧了他剛才猛扎自己大腿,不然還真不一定跑得過他。
“站住,我他媽叫你別哭了!”
呂大富失去理智的憤怒嘶吼聲接連不斷,已然語無倫次。
誰哭了?
到底誰哭了?
壓根兒沒人哭,樓道裡有重九斤高唱的鎮魂曲,急促的呼吸聲,還有便是呂大富緊追不舍的腳步和呼喚,她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邊唱一邊被追逐的人生經驗,這算是提前體驗了一把被人追逐的‘當紅’滋味。
只是,體力是一大難題,氣都喘不勻了還得唱,這一刻重九斤決定收回自己前十八年生命中對所有唱跳歌手氣息不穩的吐槽,它喵的,萬萬沒想到難度如此之大。
話說呂大富原本是朝著去呂有為去的,準確的說附身怨靈終於決定要借呂大富之手對呂有為下狠手了,親手殺死或是重傷唯一的兒子,足以讓本就神經的呂大富徹底瘋掉。
怎麽就調轉方向追著重九斤去了呢?
這當然還是鎮魂曲的功勞,在第一句歌詞唱出聲的那一瞬間,一秒成為全場焦點,附身怨靈被動放棄原計劃,開始了一場繞圈圈的追逐。
悶熱潮濕的深秋傍晚,我在跑你在追,繞著樓道一圈又一圈,飛揚的發絲,輕喘伴隨著緩緩加速的砰砰心跳,明明五音不全還堅持的輕吟淺唱,這難道不是青春校園劇春心萌動場景設置嗎,為什麽在她這兒就全跑偏了?
沒有俊美小哥也沒有漂亮小姐姐,只有一個腦袋上頂著血人頭的瘋狂老男人,疑似變態犯罪份子的那種,重九斤為自己的十八歲掬了了一把辛酸淚,步子交替更快了一些!
“這麽下去不行,這附身怨靈好厲害,鎮魂曲都鎮不住。”
繼續跑下去,她不可能拚得過那位附身怨靈,呂大富的瘋狂憤怒和呂有為的恐懼怯懦都是附身怨靈的能量來源,而重九斤可沒有這麽源源不斷的支持。
“站住,住嘴......住嘴!”
呂大富忽然加快速度,重九斤能感覺得到身後怨靈氣息陡然增強,濃烈的怨靈氣息灌滿鼻腔。
近了,太近了。
暗紅的血水由發絲甩出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拋向重九斤,猶如密集的雨滴。
血水落在重九斤背上,刺骨的冰冷令她腳步一滯,鎮魂曲差點在嘴裡卡殼“......千...千裡之外......”
重九斤唱歌都阻止不了了,可想而知這怨念到底有多強。
速度落下來了繼續跑勢必會被追上,重九斤乾脆停了下來猛地急轉身,眼看著手握釘子的呂大富已經近在咫尺。
暗紅的血水迎面而來,她不僅不躲反而迎了上去,挺身向前一步,身體微微向左側偏移,右手抬起直接抓了過去,粗淺的格鬥技巧在此刻被發揮到極致。
重九斤這猝不及防的一爪子直接拽住了血人頭飄逸的長發,不管不顧的貼了上去。
呂大富也跟著停下,附身怨靈直勾勾的看著重九斤,厚重的怨念從四面八方朝她壓了過去,綿密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
呃......好在她不需要喘氣,竟然覺得很慶幸。
鎮魂曲終了,要說沒效果也不是,呂有為這會兒已經聽趴下了在樓下搖搖晃晃半天沒上來,呂大富的精神創傷估摸著也是翻倍增長,可這附身怨靈看起來有些頑強過分了。
被附身怨靈濕漉漉的冷漠眼神鎖定,重九斤勾了勾嘴角盡可能表現出最有誠意的微笑,將拽頭髮的手勢從抓轉變成輕撫,真誠的建議“其實我們可以聊一聊。”
死神的指骨穿過發絲直指血人頭,氣氛一時間有些緊繃。
血水順著輕撫發絲的手臂流向重九斤,刺骨的涼意從手臂向全身蔓延。
“別哭了,我叫你別哭,別哭,求求你別哭......”重九斤被呂大富近在咫尺的大喊大叫震的耳朵疼。
血水除了有致鬱驚嚇效果之外還能引發幻覺,呂大富顯然是深受其害。
然而重九斤天然抗性強,效果被無限削弱。
附身怨靈和重九斤陷入一種奇妙的平衡。
重九斤滿懷期待的看著血人頭,右手輕撫發絲“寧悅,你還記得寧悅嗎?”怨靈不一定擁有生前的記憶,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滿腹仇恨怨念,只剩下發泄怨念的念頭,管你三七二十一來一個整死一個來一家弄死一家。
這個附身怨靈在看見紙人娃娃上的寧悅照片時明顯激動起來,很可能是小白衣的親人或是與案件相關的人。
不說還好,重九斤說出寧悅名字的一瞬間只聽見耳邊爆發一道強大的怨念尖嘯。
“啊!”與此同時呂大富也仰頭大喊,這可不就是雙通道加強版本嘛。
一股強大的能量衝擊迎面而來將重九斤猛地掀翻在地。
同是怨念尖嘯,附身怨靈的版本可比小白衣強多了,意識力護盾應聲而碎。
重九斤隻覺得眼花耳鳴,晃晃悠悠想要起身的時候陡然感覺雙腳離地,呂大富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重九斤沒忍住笑,猜對了,附身怨靈和小白衣肯定有關系,那就大膽再猜精準一些。
“寧悅媽媽你聽我解釋我是受寧悅委托調查呂大富的她失憶了但是還記得自己被綁架後住的地方我知道你的女兒在哪兒也知道呂大富的罪行......”重九斤就怕對方不聽完一口氣沒喘不帶停頓的說了長串。
順著呂大富的身體向重九斤蔓延的血水停了下來。
打不過,跑不掉,還不能認輸,那只能靠嘴了,不是尬唱就是嘴炮忽悠的發展方向重九斤自己也是萬萬沒想到。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寧悅在等你。”重九斤已經做好準備萬一猜錯那就......
正想著應對方法的時候血人頭緩緩的從呂大富身體脫離,伸出雙手抓住重九斤的肩膀緊緊擁抱。
重九斤瞥了眼蹦出幾米遠背對著自己全身炸毛卻假裝若無其事的小熊貓。
“......誒?”
一個死人都能被鬼上身,這種操作會不會太不科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