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暉目瞪口呆地看著操作台上忙碌的身影，他眉目不清，只是機械地呆板地將同樣是突然出現的試劑取下一管注入到手中的構裝筆裡。

　　操作台上是一個不知名生物的毛皮，他將毛皮鋪平，旋即在上面不停地描繪著什麽，完全不理會身旁站著的解暉這個大活人。

　　“系統精靈?”

　　“天啟?”

　　解暉試探了幾句，確認了眼前之人只是按照程序行事的全息影像，不再擔心，但隨後便按捺不住好奇心湊了上去。

　　或許眼前這個人在繪製什麽精妙的構裝也說不定?

　　然後解暉便呆立當場。

　　只見毛皮上畫著的赫然是一個又一個的〇……

　　解暉:“???”

　　說好的高大上的金手指呢?這什麽玩意?

　　畫個圈圈詛咒我?

　　不過，老黑繪製的〇真圓啊！

　　嗯，老黑是解暉給這個貌似系統精靈的家夥起的名字，誰叫他一身黑漆漆連臉都是黑漆漆比深夜裡自帶隱身的純種黑人還要黑。

　　很快，解暉便意識到老黑做的事意義所在。

　　繪紋中圓形結構並不少見，因為繪紋過程中無法借助除了構裝筆之外的其他工具，手法手感便顯得極為重要。

　　不要小看畫圓圈這樣一個簡單的訓練，想要畫的特別圓並不容易。

　　事實上，初級構裝師每天必不可少的訓練便是極為簡單的基礎畫圖訓練。

　　但是，一個無比標準圓形結構與一個略有瑕疵的圓形結構繪紋所產生的效果不會有本質差別，只是會有優劣之分，但不會產生無法接受的後果。

　　所以，當代聯邦構裝師很少有人能繪製出像老黑一樣的〇了。

　　另一張操作台上的一切陳設與老黑操作台一模一樣，同樣的毛皮，同樣的試劑。

　　還有放置構裝設計圖的畫架上同樣是光禿禿的一個〇。

　　解暉想了想，明白了需要他做什麽。

　　這是要我做達芬奇啊。

　　只是人家畫蛋我畫〇，總覺得差了點什麽，而且為什麽每次看到這個光禿禿的〇總會聯想到老王?

　　將腦袋裡不靠譜的畫面全部拋在腦後，解暉握緊手中構裝筆，學著老黑的樣子全身心投入到光榮的畫圈大業上。

　　最讓解暉驚喜的是，在這個天啟引擎內部，他的精神力似乎不受現實情況的約束，他可以真的繪製構裝了！

　　雖然只是個什麽意義都沒有的○，解暉心裡微有怨念。

　　解暉認真起來，他的神情仿佛是在完成什麽五級構裝，一絲不苟。他這幾年在老王那裡的修理經驗在這時候幫上了大忙，圓形繪紋是一種很常見的基礎繪紋，解暉雖然沒有系統學習過，但是他的實踐經驗足夠多。

　　很快，他便完成自己人生中第一個真正的繪紋。

　　解暉看著眼前的圖案，心裡滿滿是成就感。

　　老黑此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什麽也不說，當然也可能是他根本不能說話。他走到解暉面前的操作台，黑乎乎看不出表情的臉上似乎多了幾許靈動。

　　他在檢查。解暉心裡想著。

　　片刻後，老黑手裡的構裝筆在解暉繪製的繪紋上幾個部分畫了個叉，旋即一揮手，整個操作台重新出現一張乾淨的毛皮。

　　娘的，這是不合格?

　　解暉的繪紋功力不差，畢竟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樣有那麽多的實踐機會，然而他的水準還遠遠達不到老黑的要求。

　　心裡有些苦澀，

想不到兩年的練習卻是連正經構裝師最基礎的訓練都無法通過，不過很快解暉又振作起來。　　雖然他無恥他怕死，但是他仍舊有一個堅韌的大心臟，不如此他也不可能承受住連續兩百多次的失敗，不如此他也不會認準了目標便豁出性命也要拚上一把。

　　現在，天啟引擎雖然不知其來歷，但是隻從老黑的存在來說，似乎是專門從基礎訓練構裝師的，對解暉來說，放棄?不存在的。

　　他是鐵頭娃。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年聯邦構裝師的生活漸趨安逸，大多數的人其實同樣難以達到老黑標準的。

　　再一次提起筆，解暉又一次沉下心，畫起了簡簡單單的圓。

　　不去想什麽構裝師不去想什麽S11機甲，全身心的放空，腦袋裡雙目間只有那個仿佛老王腦袋一樣渾圓的〇。

　　……

　　一次又一次，解暉總是無法達到老黑的標準，即便是以解暉強悍的神經也不免感到疲憊。

　　無論他畫的有多麽圓，但是在老黑眼裡總是不合格的，總是能找出一個個瑕疵。

　　心態要炸了啊。

　　【鈴鈴鈴~~】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解暉從畫圈中驚醒，一個激靈，再睜開眼卻發現是自己定的鬧鍾響了。

　　天亮了。

　　解暉直起身坐在床邊，若有所思。

　　現在看來，天啟引擎似乎需要他在睡夢中進入，是否有其他方式未知。至於在裡面停留的時間，解暉無法精確計算，但是絕不短，他已經記不清在裡面他畫了多少個圈了， 現在他看到圓形的時鍾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圈圈圓圓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

　　惡心，想吐。

　　當然最令人驚喜的是他在天啟引擎內部不會受到精神力不足的限制，真正體會到了作為一個構裝師是怎樣的體驗。

　　解暉深深迷醉於構裝液與暗能量的溝通之中。

　　可惜的是他現在隻被限制練習圓形繪紋，不能完成一個完整的構裝。

　　不過，作為一個曾經的【精神白癡】，解暉內心裡是十分滿足的。

　　做人，不能貪得無厭。

　　他喜歡這種腳踏實地練習帶來的成就感，每一次失敗每一次進步都是彌足珍貴的經驗，事實上如果天啟引擎是一種類似醍醐灌頂效果的金手指，解暉內心其實是拒絕的。

　　世上沒有那麽輕松的好事，欲取先予，給了你那麽大的好處，誰知道它想要你付出什麽?

　　名言道:那麽代價是什麽?

　　天啟引擎這樣蠻好。

　　老黑就像是一個沉默寡言卻又絕不徇私的嚴師，他能給解暉最嚴格的基礎訓練，正是現在解暉最缺乏的。

　　其實最大的好處反而是隱性的。

　　構裝師是聯邦最賺錢的職業，同時也是最燒錢的職業。

　　構裝筆暫且不提，每一管試劑都是千辛萬苦提取出來的，材料珍稀昂貴，許多貧窮的水平不高的構裝師經常連日常試劑的消耗都供應不起。

　　天啟引擎中的試劑雖然不能帶進現實，但是至少在夢境內，它是與現實效果品質一般無二的。

　　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