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畑俊六司令官的命令,唐銘水該好好的休整一段時候了。
所以櫻井康成給他放了一個長假,也好借著這段時候,把他和惠子的婚禮給辦了。
唐銘水的父母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個住處,門口有憲兵負責站崗,基本處於半自由的狀態。
要出門的話,可以,但身邊會有三個日本特務跟著。
井上彥一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櫻井康成把唐銘水的父母交給他的時候,他就發誓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他們的。畢竟,這是銘水君的家人啊。
為了防備唐銘水的父母不悅,陪著他們出去的日本特務,都穿著中國人的便裝,而且還都會點簡單的中文。
可是即便這樣,唐景寧依舊還是覺得惡心。
外出的時候,他總覺得周圍的中國人,認出了身邊的日本特務,而且也認出了自己就是大漢奸唐銘水的父親。
那份屈辱感,是他根本無法去處的。
所以,在出去一趟,買了幾本書後,他再也沒有出去過,寧可待在住處不再出去。
每天的吃的喝的,到了時間就會準點有人送來,而且還比較的豐盛。
“唐老先生在嗎?”
外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接著,櫻井康成走了進來:“唐老先生,唐夫人,你們好。”
唐景寧知道這是日本在上海的大特務頭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了正在看的書本上,一言不發。
“唐老先生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
櫻井康成問了一聲,依舊沒有得到回答,他也並不在意,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唐老先生,你生了一個好兒子啊,他剛剛又為帝國完成了卓越的功勳,甚至連我們的司令官閣下都親自去迎接他了。”
唐景寧知道這件事,因為那些日控區的漢奸報紙上都登了,標題非常醒目:
帝國之狐!
也不知道是哪個無恥漢奸文人寫的,總之文中極盡吹捧,把唐銘水形容成了“帝國之狐”,在櫻井將軍的領導下,多次充當孤膽英雄,攪得軍統人仰馬翻,雞犬不寧,聞之色變。
而且此次執行秘密任務歸來,大日本帝國上海派遣軍,畑俊六大將親自迎接,彰顯無上之尊榮雲雲。
櫻井康成顯然對這份報道是滿意的,可是任何一個有尊嚴的中國人,看到這份報道,只會感到恥辱!
唐景寧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書本:“沒錯,我的兒子我再了解不過了,唐銘水從小就很聰明,在我眼裡,幾乎就是一個天才。他能過目不忘,偏偏學習起來又是廢寢忘食,絲毫不因為自己的天賦而驕傲自得。
我有兩個兒子,我之前常說,唐銘水的成就將來會遠遠的超過他的弟弟唐銀水。而他的發展,也是按照我的期待來的。先是黃埔,然後加入到了秘密組織,有一年,他整整一年沒有給家裡書信,我很擔心,怕他走上邪路。
我悄悄的來到了上海,想看看兒子究竟在做什麽。我見到了力行社上海站的站長賀洛川,他告訴我,唐銘水的工作是神聖的,是國民政府穩定上海的關鍵所在。聽到這話,我就放心了,回家後,不管他的母親如何追問,我都是一句話,我們的孩子,好得很。”
唐何氏在邊上默默的聽著,可是一滴淚水,已經悄然湧出。
唐景寧卻繼續淡淡說道:“我時常拿我大兒子,來勉勵我的二兒子,告訴他,要學習他大哥的好榜樣,千萬不可一日懈怠。銀水也很爭氣,雖然沒有考上黃埔,但也變成了國軍中的一名英勇士兵。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消息傳來,他們說我的大兒子當了漢奸了。
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麽想的嗎?嗤之以鼻,怎麽可能?我的兒子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他寧死也都不會當漢奸。然而,我發現我錯了,他真的成了一個漢奸,而且還是這樣一個不知羞恥,人人得而誅之的大漢奸!慚愧啊,慚愧啊,我唐景寧教了半輩子的書,總在勸人向善,可是我臉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啊。
相反,那個我本來一直認為不如大哥的二兒子,卻在淞滬戰場奮勇殺敵,雖然現在生死不明,但我為他驕傲。若他真的殉國,連屍體都找不到了,我老頭子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會為他立衣冠塚,會自豪的告訴大家,看啊,這就是我唐家的好兒郎!
可是唐銘水?”
他譏諷地說道:“我唐景寧沒有這樣的兒子, 我唐家的列祖列宗,也沒有這樣的畜生!。等我死了,我會去向列祖列宗請罪,是我唐景寧無能!”
櫻井康成很有耐心的聽完了這些話:“唐老先生,我想你對你的兒子有著太多的誤解了,他不是你們所謂的漢奸,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
天皇陛下曾經提出,要建立一個*圈,這個圈子有三千八百萬平方公裡,人口有四十億,這個地方南北都通向兩個極地,有整個西太平洋和東印度洋。
歐洲的列強,把這些國家,作為自己的殖民地,這些土地上的人民,就飽受列強的欺壓,而他們應該在日本的領導下,推倒那些國家的壟斷秩序,建立一個屬於自己強盛亞洲。
而中國,將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她將成為這個共榮圈裡,舉足輕重的一個點,您的兒子正在為著我們這個共同的夢想而努力著。”
“共榮?”唐景寧“哈哈”大笑起來:“怎麽共榮?把歐洲列強的殖民,換一個日本人的殖民?櫻井將軍,你難道以為中國人,人人都是三歲的孩子,可以被你們隨意欺騙的嗎?難道你以為中國人,人人都像唐銘水那樣無恥的嗎?你錯了!”
“真是太可惜了。”櫻井康成也知道自己今天是肯定無法說服唐景寧的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考慮考慮,啊,對了,唐銘水和我妹妹惠子的婚禮即將舉起,我們就快要成親家了,希望到時候,您和您的妻子女兒能夠參加。”
“不可能!”唐景寧冷笑一聲說道:“我寧死也不會參加一個漢奸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