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冷,借條被子。”
“土布的還是印花的?”
“都行,只要能夠遮風擋雨就成。”
“進來。”
陸奉行讓進了老阿七。
“菊花計劃,十萬火急,立刻送給上級。一旦暴露,即刻銷毀。”
“知道了。”
“走了。”
“小心點。”
老阿七急匆匆的出去,朝左右看了看,沒人。
水爺不是漢奸。
這是一個秘密。
老阿七很開心。
水爺一直都是一個傳奇人物,當大家知道他居然成了漢奸,那份震驚是很難用語言來表達的。
可是現在老阿七發現了這個秘密。
水爺把情報讓自己傳遞出去,那說明他信任自己。
想到這裡,老阿七心裡就美滋滋的。
“站住!”
前面忽然出現了幾個日本士兵。
老阿七停住了腳步。
不行,自己身上帶著槍和手雷,一旦被抓到的話……
老阿七的手伸到了懷裡,摸到了左輪槍。
日軍士兵慢慢的走了過來。
老阿七猛的一回頭。
“啪”!
槍聲響起。
老阿七根本就沒有去看有沒有打中,拔腿就跑。
一片日本人的叫聲,接著槍聲響起。
老阿七朝前一個趔趄,他的左腿被打中了。
他側身,朝後又開了一槍。
趁著日本人躲避的時候,他咬著牙竭力爬到了一座牆後。
完了呀,跑不掉了。
他探出頭去,一連機槍。
“啪啪啪啪”。
沒子彈了。
老阿七扔掉了空槍,掏出了手雷。
他的眼淚一瞬間流了出來。
他不想死,他雖然叫老阿七,可是今年才只有三十三歲啊。
從被力行社招募開始,他就沒把自己當成一個特工,就是當成一個賣鹵菜的。
他到現在執行過的任務,送出去的情報,一隻巴掌就可以數過來了。
他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啊。
可是他知道,一旦落到日本人的手裡,他是絕對無法熬過那些可怕的刑具。
沒準就把水爺給招供出來了。
水爺那麽信任自己……
還有以水爺的性格,要是知道是自己出賣他的,就算在死前,他也會咬開自己喉嚨的。
“水爺啊,我對得起你了啊……”
老阿七淚流滿面,顫抖著手拉開了手雷的保險。
他左手摸出了那朵紙做的菊花,右手一松,他又一聲狂吼:
“我對得起你們了啊!”
“轟”……
……
“菊花計劃啟動?我立刻發報,你在外面盯著!”
江德從陸奉行手裡接過情報,步履匆忙奔入臥室。
打開臥室裡的暗門,他一頭鑽了進去。
這是軍統安放在這裡的絕密電台,代號“烏雲”,本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啟動。
可是最近幾天,他已經利用這個電台接連發出去了幾份情報。
沒辦法,日本人打到這裡了,必須把獲得的一切關於日軍的情報全部傳遞出去。
他小心的拆開了情報,上面寫的,全部都是數字。
“8,3 29,6 12 6……”
江德的手非常穩定。
電報迅速發了出去。
“有日本人!”
陸奉行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江德並沒有慌張,他把最後一個字發了出去,然後拿起這份情報,嚼碎,吞了下去。
“日本人來了,好多!”
……
“就是這裡,我們找了兩天的電台就在這裡!”
川口利宏非常滿意:“要活的,一定要抓活的!”
……
江德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口箱子,
裡面有兩枝衝鋒槍,幾枚手榴彈。“拿一枝。你先擋著。”
江德表現的非常沉穩,他拿起手榴彈重新回到了那間暗室。
這時,槍聲已經響起。
江德把手榴彈放到了電台邊上,然後拿起一枚,拉開保險,迅速放到了電台上。
他快步衝了出去,關門。
剛離開臥室,“轟轟轟”,一連串的爆炸把整個屋子都震的晃動起來了。
“突突突,突突突。”
兩枝衝鋒槍不斷噴吐著火焰。
暴露了。
但沒事,情報已經發了出去,電台被毀了,而且那份情報也被嚼碎吃了。
現在,是時候了。
執行——菊花計劃!
……
“八嘎!”
爆炸聲讓川口利宏面色鐵青:“支那人,在炸毀電台!活的,必須要有活口!”
……
“啊!”
江德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老江,老江。”
陸奉行衝了過去,一發子彈擊穿了江德的胸膛,他不行了。
“情報……送出……去了……”
一直到死,江德都帶著一絲微笑。
也許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砰!”
門被撞開。
陸奉行端著槍剛回頭,幾個槍托已經落了下來……
……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下。
吉田木翔和賀洛川從轎車上下來。
“吉田上尉,辛苦了。”
“少佐閣下,怎麽樣了?”
川口利宏指了一下前面的屋子:“槍聲停止了, 但電台應該不在了。”
幾名日本士兵,把一個滿臉是血的中國人從屋子裡拖了出來:“報告,一共兩個支那人,一個死了,抓到一個。”
“把他的頭抬起來。”賀洛川沉聲說道。
頭被抬了起來,賀洛川只看了一眼就認了出來:“陸奉行,民國二十二年加入力行社,算是一個老資格的特工了,只是能力不強,始終都升遷不上去。死的那個呢?”
一具屍體被抬了出來。
“是江德。”賀洛川歎息一聲:“軍統上尉,和陸奉行一批的,他對電台非常了解,連續兩天發報,他知道有暴露的可能,可是今天依舊冒險發報,說明這次的情報非常重要!”
“八嘎!”川口利宏一把抓住了陸奉行:“說,情報是什麽!”
賀洛川擺了擺手:“他不會知道的,他只是負責傳送情報。情報裡寫的什麽,只有江德清楚。摸摸他的口袋裡。”
一朵紙菊花被找到了。
“菊花計劃?”賀洛川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我親自制定的計劃……是什麽情報,居然啟動了菊花計劃?”
“賀站長。”陸奉行忽然叫了一聲。
“奉行啊。”賀洛川歎息一聲:“我們又見面了。”
陸奉行慘笑一聲:“你好意思嗎?”
“什麽?”
“你好意思這麽做嗎?”
陸奉行死死的盯著賀洛川:“我們進力行社的時候,你和唐銘水對我們慷慨陳詞,可是現在呢?你們師生兩個,怎麽都變成漢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