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啊,見證我的終局,我的最末,我即將達成的偉業!全限制——————解除!”
沒有回應蛟劉的擔憂,亦沒有注視神色悲傷的三頭龍,蕾蒂西亞只是抬頭仰望被終焉之力侵染的天空。
不複藍天白雲,亦不再是終末氣焰引起的火紅,整片天空全都是銀紫色的妖異光輝,一望無際的哀傷,可蕾蒂西亞的內心卻很平靜。
下一瞬,無邊無際的終焉之力猛地收縮,銀紫色的光焰盡數收斂,仿佛不曾存在過般,其上方的天空被撕裂,炫耀斑斕的星光一瞬間蓋過了太陽的耀眼,於是美麗的星空顯現。
星光轉動著,似乎想將所有的光輝全都傾灑在少女身上,使其如琉璃般奪目的金發染上了一抹星辰的絢爛。
於是,少女用平靜的聲音詠唱出,阿茲·達卡哈絕對不敢模仿的神技。
“來吧!魔王阿茲·達卡哈,你我的全部將化為永刻箱庭史的偉大痕跡!血啊,沸騰吧,我乃箱庭的騎士蕾蒂西亞·德克雷亞,高傲吸血鬼一族的末裔。生命、靈魂、我之存在的證明啊!我以我之全部趕至前人未至之境,以此開辟輝煌的未來——盡數化為吾劍!”
蘊含神性的靈言,與其說是智慧探索獲得的術式,倒不如說,那本根就是愚者的自滅行為。
甚至此刻便能見到,少女的身體滿上仿佛碎裂晶體一樣的裂紋。
她很清楚敵人的脾性,即使擁有天界神佛都畏懼的【模擬創星圖·阿維斯塔】,也不可能模擬自己此刻的狀態。因為她使用的並非增益術式,而是一種將血肉、靈魂能支付的一切轉化為能量,自我毀滅從而榨取潛能的方式罷了。
三頭龍的驕傲和使命絕不允許他自己那樣做,因為那對三頭龍而言,是一種放棄責任,逃避命運的懦弱行為。其身後的惡之旗幟,可以被憎恨,可以被鄙夷,甚至可以被唾棄,但絕不容許被三頭龍自己玷汙。
“吼——!!!不要小瞧吾!啟動,阿維斯塔!依次與之相克吧!模擬創星圖————!”
一瞬間,狂暴的海洋,終焉的烈焰,以及星辰的輝光,全部在阿茲·達卡哈身上沸騰起來。近乎在【模擬創星圖】發動的一瞬間,蛟劉便被無與倫比的王威給擊退,造成了蕾蒂西亞直面三頭龍,以第六宇宙速度相撞的局面。
亦是在這一刻······
“我之靈魂系於一劍之上,謹以極境證我之意志,憑此一劍斬落星辰長河————!!!”
——星光爆發!
——劍芒一閃!
就能感知到的氣息而言,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阿茲·達卡哈激蕩的氣息足以擊穿群星,蕾蒂西亞僅僅斬出毫無威勢的一劍,無聲無息的閃光。
但是,兩者碰撞產生的驚變,卻驚天動地連神靈都必須為其戰栗。
箱庭在刹那間失去色彩,緊接著被一片漆黑所籠罩,然後在漆黑的原點閃耀起純白的光輝將其取代,繼而再一次陷入漆黑,又一次閃耀純白,如此交替了數十次,變異才終於停下。
等待視野恢復清明,剛剛趕赴而來的逆回十六夜、迦爾吉、蛟劉、彩裡鈴四人,為眼前的景象而呆滯了。
大地化為碎片,無論是之前地面推及的屍骸也好,還是快凝流成河的血泊也罷,此時已經完全不見蹤影。所有的一切變成了充滿不詳的慘白之色。
大地亦或天空,還是其他的什麽,均像失去了‘生命’一般。
而製造出眼前這片比死亡還要寂靜,恐怖光景的兩人,比起眼前這完美呈現死之概念的風景,其狀態還要恐怖的多。
當然,並非慘烈或猙獰,而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身上的死氣不斷累積,只是注視能都理解有多麽濃鬱。
光從外表上看,和交擊前的狀態別無二致,唯一的變化只有和腳下土地一樣,似死灰似慘白的顏色,以及布滿了整個身軀的密集裂紋。
“——嗚!居然是這樣悲傷的結果嗎?展現意志,英傑向邪惡發起挑戰,死鬥過後成功觸及正義,迎來的卻是雙方的死亡。這可真是···令人高興不起來的結果,戰勝吾之英傑啊,恭喜你,跨越了名為【絕對之惡】的試煉,但這樣的結局就是你的願望嗎?”
阿茲·達卡哈再有在意其它,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態,弱點的心臟並未遭受破壞,可‘阿茲·達卡哈’這一存在概念卻在剛才那一瞬間,進入了終局。純白的龍軀冒起火焰化作灰燼,他將要消失了。
三顆腦袋都以不同視角觀察著蕾蒂西亞,貌似想要將戰勝自己的英傑,眼前這位看似無力的少女形象,永遠的映入靈魂。
“······”
可惜, 這位英傑並未回應他,或者說沒能力再回應他了。
顯然,蕾蒂西亞的狀態比阿茲·達卡哈更加糟糕,連言語,甚至連聽覺都失去了吧。
“是···這樣嗎?”
阿茲·達卡哈歎息一聲,不由感到惋惜,卻也釋懷。
他很清晰的記得,少女揮出那一劍時顫抖的身軀,卻仍舊握緊手中之劍揮舞的勇氣。
“啊,無論結果如何,吾必須承認,竟然做到了正面跨越試煉,這種吾從未想過的偉業,你是真正的英傑。就像你說的,擊敗【絕對惡】,蕾蒂西亞·德克雷亞這個名字,必將永遠刻印在箱庭史,整個人類史之上!”
阿茲·達卡哈眯起紅玉般的眼睛,點了點頭,對蕾蒂西亞非常認可,對這樣的史詩極為滿足。
唯一可惜的,應該就只有,他無法給這位,打倒了自己的英雄施予祝福了吧。
沒錯,那是唯一的遺憾。
抱著如此想法,背負惡之旗幟的魔王綻放光輝而逝。
“蕾蒂西亞!喂!蕾蒂西亞!!!”蛟劉急切的上前。
“可惡啊,金蘿莉,你不是要請本大爺參加你的婚禮嗎?說話啊,這幅睡著了一樣的姿態到底怎麽回事,這樣可沒辦法進行······”逆回十六夜也在這一刻啞然失色。
毫無疑問,少女創造了屬於自己的史詩,也付出了能付出的所有代價。
迦爾吉和彩裡鈴則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無奈,齊齊歎息一聲,默默撤離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