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秦修文的質問,酒玫瑰顯得有些心虛,眨了眨眼睛,勉強保持著神情的穩定,說道:“當然......當然是有我的事情了......你就說你幫不幫吧!”
唯恐秦修文問的太多,暴露自己的真實目地,酒玫瑰趕緊隱藏起自己心虛的反應,瞬間強勢起來。
秦修文端詳著酒玫瑰的神態反應,想了想,忽然問道:“你和斧頭幫有仇?”
“沒有啊!”酒玫瑰搖了搖頭,說道:“我就是找他們有點事情。”
“殺了斧頭幫的人,然後拿懸賞?”
“不是。”酒玫瑰連連搖頭,覺得秦修文的廢話真多,這不是他們在事先說好的事情嘛:“我又不是賞金獵人,我做人做事很有準則的,我找他們真有事。”
“啥事兒?”
“不告訴你。”
酒玫瑰驕傲的一撇頭,隨即豎起一根手指,威脅道:“這是我們事先說好的事情,不能反悔。”
秦修文挑了挑眉,見酒玫瑰的神情真的不似作偽,沒有多說什麽,點了點頭,說道:“好!”
酒玫瑰頓時眉開眼笑,大大咧咧的拍了拍秦修文的肩膀,說道:“不愧是本姑娘看中的人,就是講信用。”
秦修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再看了看酒玫瑰跟變色龍一樣的臉,撇了撇嘴,不願意多搭理她。
這女人比唱京劇的變臉還快,極為可能是個神經病。
“走吧!”
秦修文剛剛轉過身,隨即忽然想起一件事,倒退了兩步,認真的看著酒玫瑰那張禍國殃民的臉,摸了摸下巴,端詳了半天。
酒玫瑰被他看的瘮得慌,忍不住雙手抱胸,警惕的看著他:“你這是什麽眼神,你想對我幹什麽?”
秦修文眼睛沒有離開過酒玫瑰的臉,平靜的說道:“你這張臉太引人矚目了,標志特點十足,只要對你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你就是酒玫瑰。”
酒玫瑰莫名的感覺秦修文的話有點不對勁,但不妨礙她露出得意的神色,梳了梳頭髮,揚起精致的下巴:“那當然了,本姑娘天生麗質,生的好看,我能有什麽辦法。”
“不行,得變醜。”秦修文壓根不理會,冷冷的給酒玫瑰潑了一盆冷水。
酒玫瑰頓時臉色僵硬,差點把自己的頭髮薅下來,果斷拒絕:“不,本姑娘行的端,坐的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從來沒有說過埋起頭來做人。”
秦修文的態度同樣堅決:“那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我不。”酒玫瑰長發披散了下來,露出自己的小虎牙,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母老虎。
“休想,不然小心我放毒。”
秦修文紋絲不動,眼神沒有任何的躲閃,再看向酒玫瑰的身材,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看了半天,最後皺起眉頭來。
酒玫瑰被看的發毛,抱著胸再度倒退,聲音都變得尖銳了:“秦老么,你是流氓麽?”
“還是說......”酒玫瑰的表情忽變,像是一隻野性十足的野貓,露出嫵媚的笑容,聲音也變得銷魂起來,仿佛能把人的骨頭變得酥軟無力:“你現在暴露最真實的自己了,冷酷的外表下,那悶騷的本性。”
說話間,酒玫瑰將挑逗的手指點向秦修文的胸膛,魅惑性十足。
“啪!”
一巴掌落了下來,狠狠地拍在那隻白嫩的小手上,打落下來。
酒玫瑰一時不察,身體直接一個趔趄,差點驚慌失色的栽倒,隨即看著以肉眼可見速度變紅的手背,趕緊小心的吹了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疼......”
誰知,秦修文根本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十分冷淡的說道:“胸太大了,一會兒包上束胸,還有你的腿太長,也有點醒目,一會兒換上寬松的長褲,這樣對你的傷勢也有好處。”“......”
酒玫瑰呆滯在原地,整個人都要凌亂了,看著秦修文,質問道:“秦老么,你是不是對長得好看的人有什麽誤解,長得好看還得罪你了?”
“在這個年代,越普通越安全的道理,你不知道麽?”
秦修文反問了一句,搖頭說道:“你距離第一的境界還遠著呢,現在,聽我的。”
“不聽。”酒玫瑰氣的夠嗆,直接轉過身,小聲嘟囔道:“說得好像你是第一一樣。”
秦修文知道酒玫瑰的性情驕傲,畢竟她的本事在那,不過還是勸道:“我知道你在東北縱橫已久,有一種獨特的自保本領,但這裡是火車上,面對特務,如何做決定,是我更擅長的事情。”
酒玫瑰沉默了一下,心中有些動搖,她畢竟不是什麽驕傲自大的蠢貨,知道權衡利弊。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現在已經受傷了。”
酒玫瑰終於被說動,心中對自己說僅此一次,然後咬了咬牙,說道:“好吧,我同意了,我該怎麽做?”
“交給我就好。”
秦修文拿出自己偽裝的工具,畫筆在手中靈活的轉動,眼神的光芒平靜且從容,不知為何,給酒玫瑰一種面對平靜的瘋子的感受。
“我跟你說,你要是整不好,本姑娘絕對和你同歸於盡。”酒玫瑰咬了咬牙,在秦修文面前閉上了眼睛,微顫的睫毛代表著她的不安,以及對秦修文的警惕。
“放心好了。”
秦修文向來不是一個喜歡說廢話的人,並沒有說,他偽裝的本事比他殺人的本領還要出色。
秦修文在後世的時候,在周圍女性朋友、同事的熏陶下,多多少少也對後世的化妝品、化妝技術有一些了解。
來到民國時期,擁有超前的技術,再加上系統性的教學和精心的鑽研,他對於化妝、偽裝的技術已經完全超越了後世那些達到‘換臉’層次的化妝師,足矣說是民國時期偽裝術的第一人。
半晌後。
筆停,收工。
秦修文端詳過酒玫瑰的臉,覺得挺滿意的,就把自己的家夥事兒收了起來,平靜說道:“好了,你一會兒把束胸戴上,再換件寬松的褲子就好了。”
酒玫瑰趕緊睜開眼,連忙找出鏡子,對準自己的臉,怔怔出神:“這......這是我麽?”
秦修文淡然回答:“嗯!”
沉默了半晌,車廂裡面忽然傳出一道快哭了的瘋狂聲音。
“好醜啊!”
“......”
房間周圍,正在休息的火車乘客直接被震醒,茫然的觀望四周,抱緊了被子,什麽玩意,怎麽鬼哭狼嚎的。
間歇不到一秒鍾,抽泣的女聲響起。
“秦老么,我要殺了你,嗚嗚......”
“......”
車廂的房間裡面,一陣雞飛狗跳,好半天才安靜下來,沉寂了下去。
“怎麽回事?”
“小兩口吵架了?”
“過去看看。”
“......”
有好事兒的火車乘客走出房間,帶著八卦的心思來到傳出聲音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再透過門窗往裡面一看,頓時瞳孔一縮,毛骨悚然。
“沒人......”
“見......見鬼了......”
眾人倉皇逃竄,嚇得臉色煞白,回到房間後,顫顫巍巍的待在床上,不敢動彈。
個別膽子小的,嚇得都快哭了。
......
......
火車,一等車廂。
十六號房間,是秦修文以軍事情報處偽造的身份下住的房間。
十四號房間,在秦修文房間的隔壁,也就是那名出國留過學的女人‘李雙妍’所在的房間。
付元明靠在床頭,身旁放著醫療用的消毒用品,他此時頭冒虛汗,嘴唇咬的泛白,勉強保持著雙手的穩定,把腿上的兩枚子彈取了出來,放在一旁,然後用紗布包扎起來,用雙手一緊。
“呼......”
完工後,付元明近乎虛脫的仰頭靠了下去,胸膛快速起伏,劇烈的喘息著,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眼中的神采也很暗淡。
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徒手取出子彈,這期間的痛苦是常人根本沒有辦法忍受的。
守在門口的李雙妍看的眼眶通紅,不禁落淚,不得不為付元明堅強的精神所觸動,這就是中國鐵骨錚錚的硬漢子。
“你......你沒事吧!”李雙妍弱弱的出聲,聲音放的很低,生怕對現在的付元明造成什麽危害,特別的小心翼翼。
“沒事。”
付元明虛弱的笑了笑,慢慢的直起身,只是腿還動不了,渾身像是從水裡面撈出來一樣,說道:“身體裡面少了兩個硬疙瘩,舒服多了。”
舒服是舒服了,但這不能改變他的傷勢,現在要是動彈厲害的話,搞不好就是一個失血過多,昏迷或者死亡的結局。
“麻煩你了。”付元明對李雙妍弓了一下身,表達感謝,李雙妍對他來說,可算得上是救命之恩。
“沒......沒關系的。”
李雙妍連連搖頭,有些慌亂的避開,臉上升起羞澀的紅暈,多了幾分可愛。
付元明心想著到了上海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但並沒有說出來,他現在比較關心火車上的局勢,問道:“外面現在怎麽樣了?”
他現在沒有活動能力,只能寄希望於李雙妍擔任他的眼睛,轉達外面的局勢。
李雙妍想了想,說道:“好像安分下去了,你說的什麽特務也沒有出現,好像都下火車去了。”
“這樣啊!”付元明心中松了一口氣,至少目前來看,火車上的局勢對他來說,還是安全的。
就是不知道那個紅黨的人怎麽樣了。
剛才火車上亂起來的事情,不會和他有關系吧!
希望不是他!
付元明想到秦修文,心中有些擔憂,只可惜他現在自身難保,無法對那個人提出幫助。
“我幫你清理一下吧!”
李雙妍見付元明身旁盛放著器械的托盤已經全是血水,托盤裡面的紗布也沒有了潔白的顏色,看的滲人,便上前幫助收拾了一下。
“謝謝你。”盡量避免活動的付元明只能道謝,看著忙碌的李雙妍,心中感慨,這真是一個難得的女人,渾身上下一點嬌縱任性的氣息都沒有。
正在說話的空擋。
門外空曠的走廊裡,忽然響起兩道緩慢的腳步聲,從走廊的盡頭走來,在門前停下。
頓了頓,輕緩的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
付元明的神色一緊,拿過一條毯子蓋在腿上,也顧不得痛苦,起身坐在椅子上,身下藏著手槍,赫然就是秦修文初見他時的樣子,擺正了警惕的態度。
“我去看看。”
李雙妍也是手抖了一下,咬了咬牙,輕呼了一口氣,轉過頭對付元明輕輕地點頭,邁步走去,神情逐漸變得正常,端莊優雅,骨子裡含著一股子藝術家的氣質。
走到門口,透過車窗看見外面的一男一女,李雙妍微微愣了一下。
男的,說實話,長得還行,乾乾淨淨,目光深邃,嘴角微微掛著的弧度有種清新的秀氣,而且,這個人之前也來過,是那個紅黨的人。
另外那個女人,長得輕微高挑和可愛,低垂著腦袋......似乎正在生著悶氣,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像是一隻受氣包一樣。
“是你?請進。”李雙妍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沒有多想,直接打開了門,他要是對付元明有惡意的話,付元明也不會安全到現在,所以她很放心。
打開門,李雙妍的注意力多數注意在秦修文身旁的酒玫瑰臉上,因為接受過西方式教育,所學的服裝設計又需要對各種身體有一個了解,她總感覺酒玫瑰那張普通而又可愛的臉有種詭異感,像是經過糊抹一樣。
秦修文注意到李雙妍的目光,有些無奈的瞥了一眼一旁獨自生悶氣的酒玫瑰,李雙妍察覺到的詭異感自然不是他技術的原因,而是酒玫瑰不滿意這張普通的臉,用力抹的結果。
“李小姐。”秦修文對李雙妍微微點頭,然後對酒玫瑰說道:“已經到了。”
說話的時候,秦修文抬起手,指了指在酒玫瑰臉旁想要掙扎, 卻又無處安放的小手。
“好醜,好醜......”
一直念叨著這句話的酒玫瑰苦著臉抬起頭,看見李雙妍那張好奇的臉,勉強露出笑容:“你好。”
“你好,美麗的小姐。”
李雙妍察覺到自己目光的失禮,歉意一笑,讓過身形,回過頭說道:“付先生,是那位先生。”
秦修文走了進去,看著臉上失去了血色的付元明,皺起眉頭,說道:“你受傷了?”
付元明一看是秦修文,放松下了警惕,把手槍放了起來,笑了笑,說道:“沒有,我把子彈拿出來了。”
“是個男人。”
秦修文為他豎起大拇指,隨即關切的問道:“用消炎藥了麽?”
付元明點頭說道:“用了,沒多大關系。”
消炎藥這種東西,自然是出門在外常備的東西,付元明身上一直有準備。
“喂,秦老么,你是喜歡男人麽?”
一旁的酒玫瑰有些不滿的出聲,她嚴重懷疑秦修文的性取向有問題,之前可沒見秦修文對她說話態度這麽柔和過。
秦修文滿頭黑線,扭過頭瞪了她一眼,暗暗咬牙,這個女人不知道尷尬兩個字怎麽寫的麽?
付元明看向酒玫瑰,問道:“這位是?”
“酒玫瑰,對你們斧頭幫來講,可能有些陌生。”
秦修文轉過身,正式為付元明介紹酒玫瑰的身份:“她是東北地域的頂尖殺手,曾獵殺過無數的日本人和漢奸,這次,也多虧了她,中日特務之間的戰鬥才能以特高課、內務省被消滅為結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