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俠不可！”上官巍出聲阻止道，但是為時已晚。即使他及時說出口，司朔也不會因此而停下手中的刀。

他並不是個容易被說服的人。

葉書生痛苦的閉上眼，眼角處似有淚水劃過。“節哀吧。”施言湊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而其他的人，都遠遠的站在一邊，並未因為這件事而觸動心神。

江湖上的背叛與生離死別，每天都在發生，第一次見，也許還會被感動到，但是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號稱充滿俠義和情長的江湖，反而是最無情的。

司朔拔出了刀，擦拭著上面的絲絲血跡，耳邊傳來上官巍有些遺憾的聲音，“少俠，你不該這麽衝動，那家夥說不定還有什麽重要情報沒透露呢，這麽草率的殺了他，後面的路對於我們來說，可是未知的！”

“殺了就殺了，哪兒來的那麽多廢話。”司朔瞪了他一眼，繞過他，來到那兩名被剛剛的場面嚇的有些呆滯的黑衣人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冷冷的說道，“他的下場，你們也都看到了。”

“是是是！”如同哈巴狗一般的點頭，司朔不帶一絲猶豫的處決馬大漢的場面，給他們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畫面。

“把賭坊的地形給我詳細的說一遍，然後，你們就可以走了。”說完這句話，司朔又轉過頭，看著後面已經露出索然無味表情的眾人，“你們不是要寶藏麽?現在雖然沒了寶藏，但是那賭坊之中，金銀財寶肯定不少，願意跟著我的，就留下，不想再摻和的，就走。”

人群發生一陣騷動。有的人面露思索，有的一臉難堪，只有阿九和謝莫袂一行人依舊面色如常——他們自然是跟著司朔一路走到黑。

“我退出。”米餉幫幫主站了出來，臉色慘白，“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已經不是我這個小小的二流幫派所能參與的了，司朔少俠，後會有期！”說完這句話，就當帶著手下，頭也不回的原路返回。

司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沒有任何反應，而是繼續問道，“還有人要退出嗎?”場內之人，除了自己這一邊的，還有施言及其同行，悲痛欲絕的葉書生，小桃，還有拿著劍夾住黑衣人的上官巍。

很顯然，施言是不會走的，他此行的目地，根本不是為了寶藏，而是想要探查定襄城百姓失蹤的真相，現在真相就在眼前，怎麽能半途而廢?

“我也不走。”一直沒說話的葉書生，此刻也抬起頭來，看著司朔的臉龐，“老馬雖然死了，但是他的目的，卻是為了振興家族。起碼他的那份，我會一個子兒也不漏的帶走。”

“哼。”司朔發出一聲輕笑，看向上官巍，“老先生，您又意下如何呢?”

“老夫嘛，”上官巍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老夫這個人，一向不喜歡煮熟的鴨子飛走的滋味，這等好事，我怎麽可能會放過?小桃，你說是吧！”

“是的，爺爺！”少女小桃蹦蹦跳跳的回答道，兩隻羊角辮如同她的心情一般，上下飛舞。說來也奇怪，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在這樣幽閉陰森的場合裡，居然不覺得半點兒恐懼，反而像是很興奮的樣子。

“菁華，你們——”司朔的目光又轉向了三位姑娘，“嗯，我明白。”謝菁華乖巧的點了點頭，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情願，但是她明白，自己留在這兒，只會給司朔增添負擔。同樣的事情，她不想再見到第二次，第三次了。

“莫袂，我們也走吧。”阿九突然拉住了謝莫袂的胳膊，“這裡的事，留給司朔一個人處理就好了。”

“走吧姑娘們。

”阿九招了招手，和司朔作了告別，“小心為上。”這句話，只有司朔一個人能聽見，他衝阿九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短刀，“放心吧。”謝莫袂一臉的不知所謂，他本以為，阿九會和他一同留在司朔身邊的，可是沒想到阿九會主動敲響了退堂鼓。

“阿九，你確定我們要走嗎?”

“走吧。”阿九淡淡的回答道，“司朔有他要做的事情，我們留在這兒，他反而會束手束腳。”

“你——”謝莫袂腦海裡突然想到剛剛司朔和他爭論時，所露出的那種嗜血和殘忍。

“我懂了。”謝莫袂點點頭，又回過頭，看了看正在詢問黑衣人的司朔，眼中神情複雜。

“那樣的他，又要回來了嗎?”

“他從未離開。”

……

司朔聽得很認真，手裡的短刀做筆，黑衣人說一句，他便在地上刻一道痕跡，那些溝溝道道，彎彎曲曲在他的刀下，全部具現成一幅簡陋而詳細的地圖。

“少俠，就這麽多了。”講了一大堆，黑衣人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用討好的眼神望著司朔，“少俠，那個，我們可以離開了嗎?”他指了指司朔他們來的位置，他自然知道司朔是不可能蠢到讓他們原路返回。

“嗯，我想想。”司朔蹲在地上，仔細端詳著自己所畫出的那份地圖，將其牢牢的記在心裡。黑衣人不敢說話，不僅僅是因為上官巍的劍鋒一直沒有收起， 而是司朔此時哪怕並沒有看著他，那股令人匍匐的氣息，也在不斷的散發出來。司朔在他們眼裡，從來都只是一隻披著人皮的惡鬼。

“好了。”司朔輕笑一聲，那份地圖，他已經記的差不多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兩隻眼睛看都未看黑衣人一眼。

“你們走吧。”司朔退後三步，和黑衣人之間拉開距離，短刀也被收在懷裡，上官巍不可思議的看了司朔一眼，眼珠子在場面軲轆軲轆轉了一轉，像是明白了什麽，長劍入鞘。

“滾吧！”

看起來，他們是真心放咱們走。兩名黑衣人不約而同的想到。弓著腰，耷拉著頭，像一隻穿過鬧市的野狗，從人群的縫隙中快速穿行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鄙夷的目光。但那又如何?面子哪有命重要，黑衣人在心裡得意的想著，反正到時候你們進去了，也是十死無生，就先讓你們得意一會兒，他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司朔幾人橫屍當場的畫面。

唯獨一個人，沒有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們兩人，而是平靜，火山噴發前的平靜。

“他們答應了，我可沒答應。”看著胸口處多了兩個血淋淋的大窟窿的黑衣人，葉書生冷冷的收起手中的劍。

“司公子，多謝給在下這個手刃仇人的機會。”他向司朔彎腰行禮道。

“仇人?”司朔的眼神有些縹緲，“他們算什麽仇人，想要報仇，路還遠的很呢！”

“走吧，該進去了。”司朔又是一馬當先，推開了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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