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略收拾了一下家裡的衛生,就和王磊超大哥一起,回到那個小平房裡,把我的母親接回家來住了。
母親一到家裡,淚水就忍不住流下來,五年的時間過去了,以為再也不可能回到這個房子,可是現在依然回來了,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海叔也沒有動過任何東西。
“媽,快別哭了,本來身體就不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做頓好吃的,跟你和王大哥吃,無論如何,這也是件好事情,應該高興才對呀!”
我也想掉淚,可我不能當著母親的面流淚,只能一個人去了廚房。
一桌子飯菜,簡簡單單,我沒有把王磊超大哥當外人,他陪我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我們之間,已經不再是簡簡單單的合作關系了,他就像我的一個家人,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陪我一起度過。
第二天的時候,我去了我師傅的“王府”,師傅特意留話,讓我過來一趟,我覺得一定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當面跟我說。
可是當我一進“王府”,胖胖的管家大叔,就交給了我兩個信封。
“你不用進去了,王大師有事出門去了,臨走之前留下兩個信封,讓我務必要交給你。”
胖胖的管家大叔,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就關上了“王府”的大門,而我被擋在了門外,連看一眼陳婷的機會都沒有。
手裡只有兩個信封,一個比較薄,一個比較厚,我能夠感覺得出來,那個厚信封裡裝著的,應該是錢,所以我就把這個信封,揣進了我棉襖的口袋裡。
我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打開了那個薄薄的信封,裡面是一封信,是否蒼勁有力的筆跡,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泉子,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師傅已經遠走他鄉了,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師傅必須要去完成,你不用太過擔心。
當師傅的要勸你一句,千萬不要走你父親的老路,賭石不光是人和舌頭之間的博弈,更是人與人之間的博弈,這裡面的水太深,一個不注意就會萬劫不複。
你的父親葉毅,就是毀在賭石上面的,但他是一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好老公。
為師知道,你對你的父親,一直有解不開的心結,但師傅知道一切的事情,如果是否能活著回來,一定會把這一切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的。
在我活著回來之前,請你不要再責怪自己的父親,當年他要不是逼不得已,也不會去賭石的,在你家的床板底下,藏著一個暗格,裡面是你父親,留下來的一本賭石筆記。
這個秘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和你父親知道,如今師傅把它告訴你,只是希望你能夠,在那本賭石筆記上,知道怎麽分辨玉石的材料和原石,但你千萬要記得,賭石的水太深了,答應師傅,一定不要去涉及。
前幾天,師傅去了你的家,看到你的母親生病了,就給你留下了一筆錢,都裝在另外一個信封裡,錢雖然不多,也是師傅的一片心意,希望這些錢,能夠幫你渡過難關。
師傅今生所學的一切,都已經毫無保留的教給你了,但你如果想靈活運用,還是要在實踐中磨練,希望等師傅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一個成熟的你。
短短的一封信,卻蘊含了師傅太多的感情,但他心裡提及的,我的父親,卻是我不能夠原諒的,我不認為一個為了賭石,而把全副家當賭進去的人,是一個好父親,又或者是一個好老公。
在我的心裡,我永遠沒有辦法,原諒我父親當初的那種行為,那是太不負責任的行為。
我的父親,一輩子跟刻刀和玉石打交道,他應該像我一樣,很清楚賭石的風險性,而他依然那麽去做了,留下了一屁股的債,給我和母親的生活,造成了太大的壓力。
雖然我已經把外債還清了,可是這裡面的艱辛,又有幾個人能知道呢?他上學的年齡,不能好好的坐在課堂,而要輟學打工,去還上父親欠下的高利貸。
至於父親做的好事,可能也就是那個暗藏著的賭石筆記了,我可以從那本筆記上,獲取很多關於,玉石和原石的知識,但賭石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再去做了,我爸爸的前車之鑒,我是不會再去踏了。
王磊超大哥賭石,那是他的事情,我會替他好好長長眼,但卻不會親自去賭,能夠雕刻他賭來的好石頭,我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是我母親的病,尿毒症需要透析,也需要尋找腎源,透析本身就要花大量的錢,等待腎源的機會,更是渺茫到幾乎沒有。
可是即便是這樣,我也會為我的母親,爭取那個渺茫到幾乎是沒有的機會。
天慢慢的黑了,寒風把我凍透了,我這才想起來,我的棉襖口袋裡,還有我師傅留下的錢呢,掏出來數了一數,足足有八萬塊錢。
師傅對我的深情厚誼,僅僅從這筆錢上,就能夠看得出來,師傅平時花銷很大,而因為師傅的名氣太大了,玉雕的活兒,基本也是我在做。
師傅能攢下這筆錢,還能無償的送給我,作為我母親的醫療費,是這個大冷天裡,讓我覺得最溫暖的事情。
想了許久,我覺得我該回家了,家裡還有我的母親,她還在拖著有病的身子,等著我平安回去呢。
今天已經是臘月三十了,所有的人家,都在喜慶的過年,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我怎麽能不陪在自己的母親身邊呢?
況且還有一個,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王磊超大哥,也在等著我回家過年呢!
回到家裡的時候,年夜飯早已經做好了,這是父親逝去五年當中,我們家吃的最像樣的一頓年夜飯,桌子的旁邊,多了一個新的家人,他就是王磊超大哥。
他說他是一個孤兒,我願意把他當成自己的家人,也願意把我這個簡陋的家,讓他當成是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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