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段叔叔，好像並不介意這個風險，他沒有通過銀行轉帳，而是直接拿出了二十八萬的現金，紅彤彤的一遝鈔票，換走了那塊風化表皮並不好的原石。

我跟在段叔叔的身後，抱著手裡這塊四十公分見方的原石，離開了這個神秘的院子。

一路上我都特別想問，到底木頭盒子裡的那些原石，是哪裡不好?在我的眼裡看來，那五塊原石，比我手裡的這塊，可是要好上太多了。

但是段叔叔的步伐，一直都沒有停留，我也隻好憋著心裡的問題，只能等到到了櫟楓茶莊再問了。

到了茶莊裡，段叔叔並沒有在前面的院子停留，而是直接進了後院，我也隻好跟著進了後院。

“葉泉，把機床打開吧，是好是壞，一刀下去也就見分曉了。”

從段叔叔的語氣裡，我並沒聽出來有多少自信，段叔叔給我的印象，一直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為什麽花二十八萬買來的原石，會讓段叔叔沒有自信呢?

但也容不得我多想，我隻好按照段叔叔的吩咐，打開了機床，把那塊原石放到了機床上面，隨著砂輪的轉動，我小心的把這塊原石向前推進。

機床的砂輪，把這塊原石一切為二，裡面露出來的是帝王綠，品相極好的帝王綠，年代看上去也非常的久遠。

我更加不明白了，這塊原石的風化表皮，根本不像是會切出帝王綠來的樣子，為什麽風化表皮的下面，會是這麽好的成色的帝王綠呢?

“段叔叔，你是怎麽知道這塊原石的成色非常好的呢?我看木頭盒子裡的那五塊原石，從風化表皮上來看，都應該比這塊原石好呀?你為什麽不選擇它們呢?”

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在段叔叔淺淺的笑容裡，問出了我憋了一路的問題。

“葉泉，賭石這件事情，原石的風化表皮，只是在瑞麗翡翠市場賭石街上的，一個參考條件，在剛才我們去的那個院子裡，卻不能夠用這個參考條件。”

段叔叔的這句回答，讓我更加搞不清楚了，賭石這件事情，在我的心目中，唯一的參考條件，就是一塊原石的風化表皮啊，如果連這個參考條件，都不能夠用的話，那還能用什麽方法，來降低賭石的風險性呢?

“段叔叔，我還是不太明白，如果不參考玉石的風化表皮，那麽賭石應該參考什麽呢?”

對於我不懂的問題，我一直都是直來直去的問的，我也相信段叔叔，一定會給我一個合理而且詳細的解釋。

“葉泉，原石的風化表皮，只是一塊原石的表象，這個表象，在礦區的人手裡，是可以隨便被製造的，之所以在剛才的院子裡，不能用這個硬性的參考條件，就是因為剛才的那個院子，裡面的緬甸人，是來自大馬坎礦區的。”

段叔叔的這番話，讓我第一次明白了，原來我一直參考的，原石的風化表皮，是可以被有心人故意製造的，讓他們把一塊品相這麽好的原石，故意做成不好的風化表皮，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段叔叔，礦區的人，可以把品相不好的風化表皮，變成看上去很好的風化表皮，可是這塊原石的成色，明顯就是極品，他們為什麽要把它的風化表皮，做得這麽不好呢?”

我還是不明白這個問題，風化表皮做得好，是為了賣出一個好價錢，這個我還可以理解，故意把一塊極品的原石，做成品相不好的樣子，到底又是為了什麽呢?

“葉泉，你的這個問題，之所以會提出來，是因為你根本沒有到過大馬坎礦區，如果將來你有機會，親自去一趟大馬坎礦區，你就不會再有這樣的疑問了。”

我覺得很奇怪，段叔叔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拐到了一個我聽不懂的事情上，我怎麽可能有那個機會，親自去一趟大馬坎礦區呢?做夢去還差不多。

“葉泉，其實這在瑞麗，特別是在瑞麗和緬甸的交界，根本就不是一個什麽秘密，礦區的原石，很少有機會能夠，直接進入瑞麗翡翠市場，它們大多數，都是被地下交易的。”

段叔叔好像看出了我的為難，直接在回答我的問題了，這也正是我想了解的，我很願意仔細的聽下去。

“所謂的地下交易，風險性就要大很多，當然在那裡，也是可以買到市面上見不到的好原石，之所以把成色好的原石，故意做一個壞一點的風化表皮，只是為了能夠方便，在公眾的眼睛裡，把這塊原石留給想賣的人， 緬甸人想要一個所謂的公平罷了。”

段叔叔的這一番回答，讓我覺得茅塞頓開，是啊，不好的風化表皮，可以做成很好的樣子，那麽為了留住穩定的客戶，當然也可以把很好的風化表皮，做成品相不好的樣子。

而緬甸人想要的那個公平，其實只是為了，能在中國賺更多的錢而已，他們根本不在乎什麽公平，在乎公平兩個字的，只有去他們那裡買原書的中國人而已。

這次我也算是見識了，原來我爸爸的兩本筆記，隻適用於瑞麗翡翠市場的賭石街，根本不適用於這種地下交易，而這種地下交易的存在，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說到底，錢和身份才是保障。

沒有這兩樣東西，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好的原石，我替我的父親感到悲哀，他接二連三的失手，買來的原石都來自於大馬坎礦區，那裡是造假繁華的地帶，也是出產真正好原始的地帶。

大概我的爸爸，只是參考了一個故意做出來的風化表皮，而並不知道一個原因，那些真正好的貨色，被做出了不好看的外皮，只是為了所謂的公平，這個公平，從來不屬於中國人，他是大馬坎礦區的緬甸人，故意做出來的樣子罷了。

我不得不說，賭石的水真的很深，它是人與人之間的博弈，不單單是人與石頭之間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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