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竹絲在指間飛舞,劉毅的目光卻饒有興致的看著武房中正扭打在一起的兩名稚童,一開始兩人還拿著個自己木刀,木矛,但大概是打到後來覺得不順手,直接扔開了拳腳打起來,並沒有拉架的意思,劉毅覺得小孩子打架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起因,好像是爭論兩家的爹誰更厲害一些,試圖說服對方,但到了最後,顯然想要打服對方,讓對方承認自己的觀點。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可講,貌似無論正史還是演義,張飛和關羽誰的武藝更高強一些都沒有給出定論,不過就名聲來說,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是關羽的名氣更大一些。
“不管管?”看了一眼劉毅手裡的機關鳥,崔州平往自己嘴裡面丟了顆堅果,詢問道。
“管什麽?我也想知道。”劉毅反問道:“話說人馬謖這些天來忙前忙後,腳不沾地,你這個郡丞是否有些不盡職啊?”
馬謖的才能不錯,但四縣之地把個馬謖給忙的,反倒是崔州平,最近甚至連治所都少回了,不會出問題吧?
“最開始的確忙,但如今基本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只需定期回去蓋章便是,一月回去個四五次,差不多就夠了。”崔州平無所謂的道。
所以,這就是你每天跑來蹭飯的理由?
劉毅沒有直說,隻是道:“不然把嫂夫人他們也帶來一起啊。”
“不太好吧。”崔州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不過既然伯淵相邀,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劉毅:“……”
他突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崔州平情商變低了,或者說臉皮變厚了。
崔州平扭頭看著劉毅手中逐漸成型的竹鳥,取笑道:“這可不像伯淵的手藝。”
竹鳥隻是個大概輪廓,讓人能看出來是鳥兒,但卻不像劉毅以往做的那些雕刻一般,栩栩如生。
“玩物爾,無需生動。”劉毅也不解釋,篾匠是單獨成一個技能的,他也是最近才琢磨出來,憑著一雙巧手,倒是可以駕馭,但屬性都還沒有出來,更別說活靈活現了。
“哦?”崔州平見劉毅說話間,已經打了一個結,這竹鳥也算完成了,笑問道:“這東西怕是一碰就碎,如何把玩?”
“誰說是把玩的?”劉毅扳動了一下竹鳥的嘴巴,伸手一揚,那竹鳥噗的一聲,在崔州平愕然的目光中,撲棱著雙翅,朝上放飛去,在兩人頭頂盤旋,一時間竟然如真鳥一般,未曾落下。
“這如何做到?”崔州平驚訝道。
“力學我跟你說過,空氣中也有力的存在,靠著翅膀拍打,模仿鳥兒動作,內部依托機括之力……”劉毅說了一大堆數字,崔州平聽了片刻也未能完全明悟其中法則。
但卻是皺眉道:“若將這機械鳥兒放大,以木材製作的話,是否可以載人飛天?”
飛翔,一直是人類渴望的東西,無論東西方皆是如此。
“你想多了。”劉毅搖頭道:“知道我為何要用竹絲來做麽?”
看著那飛了片刻後,便開始緩緩下降的竹鳥,劉毅歎道:“因為竹絲輕,若換成木板,便飛不起來,便是如此,內部機關也不敢多做,若是放大,用竹絲來做,倒是可行,但莫說載人,便是綁上一塊兒石頭都上不去,而且竹絲脆弱,也不適合載人。”
飛行這種事情,劉毅也想過,如果有足夠的條件,不知道自己做出來個熱氣球或者滑翔翼在屬性的加持下會怎樣,但這些念頭也隻是想想,熱氣球暫時不要想,要解決的問題很多,滑翔翼倒是簡單,但沒有任何參數做出來,安全沒有保障,誰來當試驗品?很容易出人命的。
“伯淵叔父,那是什麽?”關興和張苞兩個小家夥不知何時停止了互毆,鼻青臉腫的跑過來,看著劉毅手中那停下來的竹鳥。
“想要麽?”劉毅看著倆小子,嘿笑道。
“想!”關興、張苞這段時間跟劉毅也算混熟了,不像一開始那般靦腆,此刻也不掩飾,點頭道。
“把我教你們的乘法口訣背會,並能默寫出來,一人給一個。”劉毅笑道。
九九乘法表就是這段時間劉毅教的文化課,雖然不算難,但頗為實用,放到這個時代來說,作為將領,要經常清點人數,這乘法表是夠用了。
“好!”關興張苞聞言,異口同聲的道,那東西對他們來說,不算難,劉毅已經跟他們說過算法。
“你那新算書成書了?”崔州平看著劉毅笑道。
“尚未,不過是些簡單的算法,日後再慢慢完善。”劉毅搖了搖頭,他現在在努力將各家算經進行簡捷化翻譯,歸納總結,再將之逐門分類,加入一些力學上面的運用,這種事兒,非一日之功,哪那麽容易,現在也隻是在加減乘除的階段徘徊而已。
“昔日曾聞魯班造鳥,能飛三日而不絕,如今看來,也並非妄言。”看著劉毅手中的竹鳥,崔州平笑道。
“三天三夜有些誇張了。”劉毅看著手中的竹鳥道:“也或許是其他原理吧。”
之前覺得不可信,但接觸了墨家機關術之後,劉毅現在也不確定了,自己的竹鳥是按照發條的方式來運轉的,玩兒兩次就壞了,或許魯班大師他老人家有其他的妙想,那就不得而知了,可能真是個智商高達二百五的人物。
關於習武的事情,劉毅並沒有管太多,兩個小家夥都有自家的傳承,再說,就劉毅的本事真去教人練武,有可能就是誤人子弟了,時間已經到了春耕時節,整個荊南地區的氣氛給人的感覺跟去年又不太一樣,似乎百姓們變得積極了許多,這跟城池屬性沒有太大關系,不少家庭都有了孩子,雖然官府頒布的條令裡,未滿十三的人,是不需要交稅的,但放到各個有了新丁的家庭裡來說,還是多了些負擔,但同樣的,也多了更多的動力,生活有了盼頭不是嗎?
建安十六年的春天,除了山越經常來騷擾之外,算是一個穩定的時節,北方的消息此時也多半傳來了。
傳聞曹操在鄴城建了一座銅雀台,高達十丈,奢華無比,劉毅很難想象那是怎樣一座建築,畢竟嶽陽城最高的建築也才七丈高,還用了水泥,十丈高的銅雀台,在這樣一個生產力落後的年代裡,也沒有水泥這樣的東西,究竟是如何落成的?對劉毅來說,這算是個未解之謎,曹老板是不是又飄了?明明赤壁之戰新敗沒多久。
劉毅偶爾會帶著老婆孩子和狗回漁鄉去住幾天,雖然嶽陽城奢華舒適,但漁鄉也有不一樣的鄉村風光,馬謖依舊很忙碌,聽說最近已經在忙著算計山越,但效果如何,劉毅沒去管,如今他就算敗給了山越,損失劉毅也承受得起,他倒更希望馬謖能夠敗上一陣。
隻是這個想法也隻停留在想法上面而已,馬謖就算再沒有經驗,論心眼也能完虐山越,就如同劉毅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隻要手下給力,依舊能打出兩千人馬平四郡的輝煌戰績。
他想讓馬謖吃些小虧,但至少這些山越沒有這個能力,到了四月底的時候,劉毅便收到了馬謖的捷報,四縣之地的山越已經被成功收服了一部分,大概五千人左右,剩下的也不敢再有事兒沒事兒跑來騷擾一下了。
至於過程,反正在事後的捷報之中來看,全城基本給劉毅一種耍猴兒的既視感,基本都是離間山越之間的關系,利用這個打那個,然後再讓那個打這個,而後出面安撫,兵馬基本沒怎麽用,那些山越被馬謖玩兒的就差當褲子了。
這屆的對手不行啊!
看著騎在旺財背上,歡笑的女兒,劉毅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來還得給馬謖找更強的對手才行,山越……好像沒有太大的挑戰性,同時也證明了馬謖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才。
“夫君何故歎息?”正跟魏夫人一起研究針線活兒的呂玲綺疑惑的往這邊看了一眼, 詢問道。
“沒什麽,隻是天要變了。”劉毅搖了搖頭,看著天空中大片的陰雲正在往這邊匯聚,站起身來道:“回屋內吧,怕是要下雨了。”
陽光漸漸被遮擋了,淅淅瀝瀝的春雨開始將這湖光春色迷蒙了一層簾幕,站在閣樓上看去,倒是有幾分人間仙境的感覺。
一艘小船,便在這樣的雨幕中,迅速的朝著漁鄉這邊接近,船上打的,正是劉備軍隊的旗號。
“看來太平的日子,要結束嘍~”看著那小舟飛快的在魚塘附近靠岸,一名喘著鬥笠蓑衣的將士快步直奔這裡,劉毅看向自己的夫人道。
呂玲綺聞言,沒有說話,隻是目光中,透著幾分擔憂的神色。
“參見府君!”那將士很快來到閣樓,見到了劉毅,躬身一禮道:“主公急招,請府君盡快啟程,去公安與主公匯合。”
“先去歇息吧,明日動身。”劉毅看著那細密的雨幕,默默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