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與江陵、嶽陽的攻擊,是同一天展開的,不同的是,攻擊方式並不相同。
自劉備領兵走後,傅士仁鎮守公安,公安的軍權,由傅士仁掌管,雖然平日裡,公安並不由傅士仁管理,平日便是與公安令有了衝突,也多是以傅士仁忍讓告終,但當傅士仁真的發難之時,公安令直接便被傅士仁斬了。
自劉備走後,傅士仁在公安已然經營多年,親信遍布公安,所以江東要拿公安,卻比拿江陵容易許多,甚至沒有派出什麽像樣的將領,只是由虞翻帶了三千人進駐公安,自有傅士仁的親信為虞翻開城投降,傅士仁也好趁此機會,去協助周泰、蔣欽攻破江陵。
虞翻率軍抵達公安時,果如事前所言,公安雖有騷動,但對江東兵馬並不設防。
只是虞翻謹慎,來到城下,並不急於入城而是命一隨軍牙將入城,請如今公安城中話事人前來見他。
“仲翔先生!”一名隨軍將領對著虞翻躬身道:“那傅士仁已然投降,何不直接揮軍入城,佔據公安?”
虞翻搖頭笑道:“公安之中,只有傅士仁與我等一心,如今傅士仁去往江陵協助破城,雖有心腹在其中,然焉知城中未有心懷二意者?爾等且派人去佔住城門,待會兒若是城中生亂,不必理會其他,只需佔住城門,容我軍入城即可!”
“先生高見。”幾名將領躬身道。
虞翻不屑的搖了搖頭,這哪是高見,受降如受敵,自古如是。
不一會兒,城中有一隊人馬出來,乘船來見虞翻。
“你是何人?”虞翻看著來人,皺眉問道。
“末將陸驀,九江人士,現添為副將軍帳下裨將。”來人對著虞翻微笑道。
“九江人?”虞翻聞言,看向來人,九江隸屬於江東,眯起了眼睛,虞翻問了幾個九江比較鮮為人知的風土人情,陸驀都對答如流,虞翻這才放心了許多。
“在下昔日曾為大都督帳下裨將,當初隨傅將軍同被派往荊州。”陸驀突然上前兩步,取出一枚信物交給虞翻。
虞翻看到信物,心中再無疑惑,點頭笑道:“城中情況如何?”
“盡在掌控!”陸驀笑道:“城中守將皆為傅士仁將軍親信!”
虞翻聞言笑道:“入城!”
就在陸驀出城會見虞翻之際,一支人馬突然出現在城頭之上,守城將領皺眉道:“陳縣尉?你來此做何?”
來人,正是陳二狗。
鄧艾在關羽攻佔樊城的消息傳來之後,便命陳二狗前來公安,伺機奪取傅士仁兵權。
陳二狗看了一眼遠處的江東船隻,面色一沉,厲聲喝道:“江東兵馬已至城下,爾等為何不關城門!?”
那城門守將聞言,目光閃爍,一邊靠近陳二狗,一邊搖頭道:“此乃傅將軍命令,我等只是聽命行事!”
“可認得此物!?”陳二狗拿出一枚印信,看向圍過來的幾名將領,沉聲道。
幾名將領看到那印信心中一凜,那是劉備軍中調動兵馬才會發放的印信,一般都在各地守將手中,如今陳二狗手中出現的這枚,是接掌公安的印信,但幾名將領卻故作不知,搖頭道:“這是何物?我等並不認得?”
“既然不認得,那爾等也莫要當這將領了!殺!”陳二狗見幾人隱隱合圍,冷笑一聲,後退以後,隨他而來的一眾將士突然駕起弩弓,在幾名將領驚駭的目光中,箭簇亂射,頃刻間,四名守城將領便被射殺當場。
陳二狗高舉印信,看向四周圍過來的將士,厲聲喝道:“爾等究竟是傅士仁的將士,還是我荊州將士?我有主公印信在此,傅士仁擅殺公安令,已被削去軍權,自即刻起,公安由本將接掌!”
一眾荊州軍聞言有些遲疑,雖說跟著傅士仁日子過得不錯,但終歸這公安是劉備的老巢,如今幾名將領一死,普通將士哪敢公然對抗劉備的命令,一時間,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爾等欲造反耶!?”陳二狗見狀,額頭生出幾絲冷汗,如果這些人鐵了心跟傅士仁造反,他這一百多斤肉今天怕是就要交代在此處了,只是臉上卻是一臉凶相。
“參見將軍!”一眾荊州將士聞言,連忙向陳二狗恭拜道。
雖說傅士仁待他們不錯,但終究,他們是劉備的兵,如今傅士仁不再,傅士仁親信陸驀出城,留在這邊的幾名守將都被陳二狗命人射殺,剩下的一些基層將官可沒膽量反抗劉備的軍令,當即向陳二狗恭拜,表示聽從陳二狗調遣。
這會兒功夫,那邊陸驀已然與虞翻接好頭,正往回走,陳二狗見狀,招來幾名基層將官道:“此時關閉城門已然不及,爾等看準了那與沉默在一起之人,稍後二人前來,聽我號令,隻待我號令一下,便立刻向二人射箭,若有不從者,斬!”
說話間,陳二狗身後的幾名將士再度舉起手中的弩機,其意不言而喻。
陳二狗見沉默與虞翻已經上岸,遂不再言語,連忙將附近的弓箭手召集在一起,隻待沉默與虞翻二人靠近城門,便立刻予以射殺。
“陳將軍此番卻是辛苦了,此番兵不血刃拿下公安,將軍當計頭功。”虞翻下船,邊走邊對陸驀笑道。
“在下何苦有之?”沉默搖頭,帶著幾分疲憊道:“傅將軍方才是此戰功臣,若非他這些年暗中布署,這公安如何能輕易拿下。”
當臥底的滋味可不好受,生怕說漏了一句話,便是身死下場,有時候,連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害怕睡夢中口不擇言,泄露了什麽重要情報,自己都是如此,作為一步步爬上劉備軍中層,甚至將公安這等重鎮托付的人,傅士仁所承受的壓力恐怕更大,到現在,陸驀對傅士仁也是異常的佩服,這種事兒,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承受的。
“傅將軍自然有功,但陸將軍之功,也不可沒!”虞翻笑著搖頭道,傅士仁的功勞,已然不局限於一城一地,此番得勝之後,回到江東,孫權自有封賞,無需他曹性,但眼前這陸驀,卻讓虞翻頗為欣賞,已經動了回去後,向孫權舉薦之念。
“多謝先生!”陸驀不是笨蛋,自能聽出虞翻言外之意,當下暗自欣喜,向虞翻拜謝。
兩人一路言談甚歡,不覺間,已然走到城下,城牆上,陳二狗看著兩人在將士的護衛下靠近,前軍已然入城,陳二狗卻並未焦急,直到二人抵達城下之時,方才猛然揮手道:“放箭!”
他帶來的護衛當先以連弩射擊,四周的荊州軍眼見事已至此,也不再猶豫,一時間,箭如雨下,陸驀與虞翻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便被亂箭射殺於血泊之中。
陳二狗親眼看到二人被射殺,心中大喜,連忙厲聲喝道:“傳我軍令,通知城中守軍出擊,絞殺入城的江東賊寇!”
“喏!”
其余各城守將也是傅士仁親信,此刻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甚至許多人都不知道傅士仁投了江東,畢竟就算是親信,也分親疏遠近的,此刻聽聞要絞殺江東兵馬,二話不說,紛紛殺向江東將士。
隨虞翻前來的江東將士有些發懵,明明已經入了城,怎會突然成了這般景象,城門外,不少江東將士搶上,頂著城頭射來的箭雨,搶回了虞翻的屍體,城中的將士卻是已然與敵軍交上了手,只是本就沒什麽大將,如今後方生亂,軍心動搖,廝殺一陣,便被陳二狗指揮著兵馬殺出了城池,匯合了城外的江東軍,退往港口方向。
陳二狗率軍一直殺到港口邊,奪了三艘艨艟,江東將士方才狼狽的在箭雨之中逃亡。
陳二狗有心再殺些敵人,卻也知道,此時城中尚有傅士仁余孽,軍心不穩,而且劉毅也說過,窮寇莫追,因此,陳二狗在追到江岸邊之後,見江東的船隻走遠,方才收攏兵馬,退回公安,關閉四門謹守,以防江東兵馬卷土重來。
安頓好一切,陳二狗方才看向眾將道:“將傅士仁黨羽盡數拿下!”
那些荊州軍射殺了陸驀, 心中早已背叛了傅士仁,加上陳二狗手握劉備賜下的印信,名正言順,心中早已倒向了陳二狗這邊,此刻聞言,不等那些將領麾下的將士反應,已經一窩蜂撲上來將傅士仁那些親信將領逐一拿下。
陳二狗來公安已有數日,對於傅士仁黨羽已經摸清,此刻自然不會抓錯。
“陳二狗,你這是何意!?有何資格抓我們?”幾名將領此刻方才如夢初醒,這公安守將,何時成了他陳二狗?一個縣尉,有何資格統領他們?
陳二狗把印信往桌子上一拍,冷笑道:“這個夠嗎?傅士仁意圖謀反,主公早已料到,一直未動,便是想要以爾等為餌,誘江東來攻!”
一眾將領聞言,訥訥不言,最重要的是,陳二狗如今已經得了先機,奪了軍權,此刻他們便是不認也無法。
陳二狗冷笑著看了眾人一眼,命人將他們押送入囚牢,等待發落,同時書信分別給劉毅和鄧艾送去,公安這邊的事情,至此已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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