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艾自四月初便抵達了漁鄉,來江陵也有很長時間了,但見糜芳卻是第一次,而且直接出現在糜芳面前,這讓糜芳有些驚異。
“你怎會在此?”短暫的沉默之後,糜芳看著鄧艾皺眉道,不管如何,鄧艾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直接出現在自己面前,多少讓糜芳有些不舒服。
“府君莫怪,事急從權,艾此來乃奉了恩師與漁亭侯之命而來,為避免驚動敵軍,是以未曾通知府君!”鄧艾微笑道。
“敵軍?曹軍?”糜芳聞言臉色好看了一些,諸葛亮和劉毅的名頭聯合起來,足夠讓劉備麾下絕大多數人買帳,糜芳自然也在其中。
“不,江東!”鄧艾沉聲道。
“江東!?”原本已經重新坐下的糜芳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鄧艾。
“根據先生與艾這段時間的調查,江東早在數月之前便已經開始暗中調集兵力,先生這些時日也一直在為此事做準備。”鄧艾點頭道。
江東?
糜芳聞言,來回踱步,江陵如今只有五千駐軍,就算加上傅士仁在公安的兵馬……想到這裡,糜芳突然一怔,看向鄧艾道:“你之前說,傅士仁……”
“不錯,根據眼下得到的情報,傅士仁極有可能便是江東安插在主公麾下的細作!”鄧艾肯定的點點頭。
“這……”糜芳感覺腦袋一懵,看著鄧艾說不出話來,公安可是劉備定下的治所,守將竟然是敵人的。
“府君放心,艾此來,正是為那傅士仁而來,請府君讓他進來,此人於我軍有大用,若能用好,或可重瘡江東兵馬?艾此來,還帶來了先生這些時日專門做的三百架連弩!”鄧艾微笑道。
連弩在戰國時期就出現過,這段時間,劉毅根據諸葛亮帶來的一些資料以及一些古籍和自己的推算,做出三百架十連發的連弩機,威力驚人,三十步內,可洞穿兩層板甲,這東西,赤壁之戰的時候,劉毅已經開始跟諸葛亮著手設計,當時已經有了成品,只是威力沒有這般驚人,而且赤壁之戰,也沒能用上,便未曾現世,如今經過幾年劉毅不斷改良,如今新品弩機成品已經做出來三百架,這次鄧艾前來江陵,劉毅怕他有閃失,便將這些弩機盡數讓鄧艾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江陵,才是江東的主攻點,公安、江陵、嶽陽三城之中,江陵的位置也是對江東最有利的一處,只要拿下這裡,不但抄了關羽的後路,而且無論攻打荊南還是沿江東上,堵住劉備出蜀的道路,從這裡都可以做到。
“賢侄,該如何做,你且說吧!”糜芳看著鄧艾,認真道。
“府君先讓那傅士仁進來,看看他欲待如何!”鄧艾笑道。
“好!”糜芳點點頭,當即命人前去將傅士仁迎進來。
很快,傅士仁被親衛帶進來,當看到鄧艾的時候怔了怔,隨即微笑道:“原來賢侄也在此處。”
鄧艾尚未出仕,不過作為諸葛亮的弟子,鄧艾在荊州士人圈子裡名氣可不低,屬於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的那種,傅士仁自然認得。
“傅將軍不在公安鎮守,來此有何貴乾?”鄧艾微笑著舉起酒觴,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這……有要事與糜府君說,只是……”傅士仁皺了皺眉,不管鄧艾有什麽背景,但這裡最大的是糜芳,而且也是人家糜芳的地盤,糜芳都還沒有開口,鄧艾此時詢問,多少有些喧賓奪主的意思,諸葛亮的徒弟,這麽不知禮數的麽?
“無妨,賢侄也是自己人,傅將軍有何事情,直說無妨!”糜芳微笑道。
傅士仁眼神有些飄忽,看了看鄧艾,又看了看糜芳,猶豫半晌後道:“關羽已然攻破樊城,若讓他再攻下襄陽,則其聲勢必然日盛!”
鄧艾看了傅士仁一眼,抿了一口酒,皺眉道:“君侯乃主公義弟,與主公情同手足,更兼統禦荊州,傅將軍這般直呼其名,恐有不妥吧?”
傅士仁看向鄧艾的眸子裡,殺機一閃而逝,沒有理他,而是看向糜芳道:“子方兄,關羽平日裡待你如何?此番若讓他攻下襄陽,這荊州之地,焉有你我立足之處!?”
“你這是何意?”糜芳聞言大怒,一拍桌子站起來,厲聲喝道。
幾乎是同時,門外響起廝殺之聲,放面色頓時陰沉的可怕。
傅士仁遺憾的搖了搖頭:“本想與子方兄共謀富貴,只可惜……”
“看來江東兵馬此刻已開始到了?”鄧艾抬頭,看向傅士仁笑道。
絲毫沒有慌亂的神色,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不錯!”因為糜芳並沒有如同歷史上那般被關羽準備秋後算帳,而且這段時間對糜芳的態度有所緩和,糜芳雖然不喜關羽,但還不至於因此就背叛劉備,所以傅士仁此番前來,是做了兩手準備,一邊來勸糜芳,一邊卻是帶了精銳而來,只要時機一到,立刻便奪城,迎江東兵馬入城。
傅士仁見鄧艾毫不慌亂,心底有些發沉,但事已至此,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看著糜芳道:“我此番帶了五百精銳前來,只需我一聲令下,立刻便會搶奪城門,不止如此,公安、嶽陽三處皆已安排妥當,只需這邊戰鬥一打響,公安我已安排了心腹將領,立刻便會迎呂都督大軍入城,此外嶽陽亦有安排,荊州之地,已是我江東囊中之物!請子方莫要自誤,隨我投江東,在下可保子方兄富貴!”
“放肆!”糜芳聽著門外不斷傳來的廝殺聲,咬牙道:“來人!”
“沒用的!”傅士仁站起身來,看著糜芳笑道:“子方剛才拍案時,我的人已經開始動手,此刻城門處怕是已然失守!”
鄧艾搖了搖頭,看向糜芳道:“府君,請立刻調集兵馬,準備伏擊江東兵馬,我來時已用恩師令箭,調動人馬,他帶來的人此刻該盡數被誅滅!非常之時,未經府君準許擅自調兵,還望府君恕罪!”
“無妨,無妨!”糜芳聞言松了口氣,此刻哪會去怪鄧艾,當即笑道。
傅士仁聞言一驚,皺眉看向鄧艾:“你這是何意?”
“你莫非真以為你在荊州私下結交叛黨,培植心腹,我等便絲毫不知?”鄧艾搖了搖頭:“今日之事,早在數月之前,恩師以及先生便已然開始準備,公安此刻恐怕已然被陳縣尉接手,至於嶽陽,那是漁亭侯的地方,江東鼠輩竟妄想攻入?”
傅士仁聞言心底有些發沉,陰沉的看向鄧艾,突然大喝道:“來人!來人!來人!”
連喝三聲,府中的廝殺聲漸漸削弱下去,卻沒人應聲,臉色頓時陰沉的可怕。
鄧艾看的好笑,撫掌三擊,瞬間,數名士卒破門而入,圍向傅士仁!
傅士仁此刻哪還不知道計劃敗露,他卻是了得,此刻雖驚不亂,拔劍而出,卻未選擇突圍,而是朝著鄧艾大步殺去。
只是這會兒功夫,傅士仁已然想明白,此刻雖說糜芳才是最大的,但實際上,局面卻是控制在這個小娃娃手中,只要將鄧艾擒住,自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否則,他從劉備發跡之時便被安排投入劉備麾下,戰戰兢兢苦心經營數年之事,當真要一朝盡喪!這叫他如何甘心。
“大膽,還敢動手!?”糜芳見狀大驚,原本以為大勢已去,傅士仁回天無力,只能束手就擒,誰知道傅士仁竟直撲鄧艾,連忙便要起身相救,只是傅士仁佔了先機,距離鄧艾又近,糜芳想救,卻哪裡趕得上?
鄧艾看著向自己撲來的傅士仁,眼中沒有絲毫慌亂,甚至還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
傅士仁看著鄧艾臉上的笑意,心底有些膩歪,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退路,虎吼一聲,手中劍更疾了幾分。
眼見鄧艾便要被傅士仁刺中,便見鄧艾突然長身而起,一把抓起身前的桌案,揮手對著傅士仁便砸去。
本是文質彬彬的少年郎, 此刻突然暴起發難,卻是直接抄桌子,這強烈的反差感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但更難接受的是接下來的一幕。
傅士仁見桌子砸過來,揮劍便砍,哪知桌案上一股大力湧來,就如同拍蒼蠅一般,連人帶劍被鄧艾一桌子給拍在了地上。
長劍脫手,傅士仁有些懵,晃晃悠悠的想要起來,被鄧艾又拍了一桌子,那桌案是上等木料所做,不但堅固,而且份量不輕,此刻卻是被鄧艾直接給砸碎了,傅士仁感覺自己的身體也跟那桌子一般散架了,一時間,再難爬起。
鄧艾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低頭不屑的瞥了傅士仁一眼:“某雖師從恩師諸葛先生,然未拜師之前,某與人撕鬥卻也從未輸過。”
劉毅建的軍營、校場都被他玩兒遍了,雖然正式學過的武藝不多,但這些野路子鄧艾可一點兒不缺,再加上自幼被劉毅德智體美的培養,一身力氣可真不缺。
傅士仁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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