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平原上,一夥穿著像山賊的人馬殺過來,曹仁帶來的幾百騎兵被團團圍住,對方並未直接攻擊,而是先行列陣,簡陋的木盾後面,一排排手持弓箭的山賊出列,對著騎兵便是一通齊射。
其實騎兵是完全有能力在對方完成包圍之前突出重圍,而後發動騎射、衝鋒等軍團技能來擊潰對手的,騎兵對上步兵最大的優勢不是衝擊力,而是機動力,奈何曹仁的腿如今被卡在了車廂裡,劉毅此刻也不敢把劍拔出來,免得對方強行破門,這曹軍將領的力氣大的嚇人,尋常曹軍拿刀槍都未必能捅破的車廂被他一腳踹出來一個窟窿,這要讓他收回去再來幾腳,那這車廂可就得報廢了。
“混帳,給我滾出來!”曹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形成包圍,心底有些發寒,尤其是對方雖然是山賊打扮,但這排兵布陣一點兒都不像山賊,進退之間頗有章法,甚至還留了一道缺口給他們,這是圍三缺一的打法,為的就是瓦解他們的士氣,曹仁敢保證,如果他們真的從那缺口出去,多半會遭到更恐怖的伏擊。
騎兵停下來跟步兵打,那跟找死沒兩樣,一來馬背上用兵器遠不如地上方便,二來嗎,騎兵兵種單一,不像步兵那樣有各種配合,而且通常情況下,騎兵跟步兵對陣,人數上騎兵是不如不冰的,所以哪怕此刻腿上傳來鑽心的疼,曹仁還是迫切的想要脫身出來指揮戰鬥。
但劉毅哪肯呐?外面兒的情況他又不知道,甚至連門外是誰都不知道,此刻為保小命也是拚了。
“噗噗噗~”
四周的曹軍騎兵雖然列好了陣勢,但曹仁走不開,他們也不敢走,隻能任由對方箭簇落下來,成片的栽倒,有的已經開始朝著對方留下的缺口跑,別指望這個時代的士兵有多忠誠,願意為主將赴死的,隻有那一小撮親兵,大多數將士見作戰不利的情況下,跑是很正常的事情。
眼見著對方肆無忌憚的用弓箭射殺這些追隨自己的騎兵,曹仁大怒,咬了咬牙,猛地拔出腰間的斬馬劍,往腿上便是一劍斬下去。
正死命抓著寶劍不放的劉毅被從縫隙裡噴出來的血給濺了一臉,那半截腿也沒了支撐,被他拖進來,劉毅收力不急,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手中的半截腿,大腦一片空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廝殺聲響起來了,一道冰冷中帶著幾分恨意的女聲傳進來:“曹賊,你也有今日!?”
曹仁雖然果斷的切斷了半條腿,但失血過多,幾乎當場昏厥過去,哪還有力氣再去指揮戰鬥,結果自然是一面倒的屠殺,此刻的曹仁更是早已面白如紙,處於瀕死邊緣了。
曹賊?
劉毅聽的的心底一寒,不會是曹操的親族吧?
“少主,死了。”一名中年漢子自馬背上跳下來,摸了摸曹仁漸漸變得僵硬的身體,搖頭歎道:“這曹仁也算一員上將,不想今日竟然死的這般窩囊。”
若是在疆場上被殺也就算了,大丈夫馬革裹屍還,這是武將的宿命,也是武將的榮耀,但曹仁今日卻是被困在一架小小的驢車上,自斷一腿流血而亡,還累得曹軍一支精銳騎兵近乎全軍覆沒。
“割下他的人頭,將他的屍體掛於懸崖之上,曹操當年對父親的侮辱,我要一點點還到其身上!”青面獠牙的面具下,那雙本該靈動的雙目中,透著一股徹骨的冰寒。
“喏。”那中年漢子也不廢話,直接拎起曹仁手中的斬馬劍,將其人頭給剁下來,
讓人將曹仁的無頭屍體給拖走,掛到一旁的峭壁之上。 中年漢子目光透過那被曹仁踹出來的窟窿,看向車廂內的劉毅道:“在下九原魏越,不知車內是何方壯士?曹軍已然被我等擊潰,壯士安全了。”
魏越?
劉毅仔細思索了一遍自所知道的人物,並沒有魏越這個名字,心中不禁苦笑,這驢車已經基本報廢,若對方真想為難自己,如今沒了曹軍牽製,憑著這小破車,也對付不了對方,倒不如灑脫一些。
當下拍了拍旺財的腦袋,打開車廂門,從車廂裡出來,先是心疼的看了一眼那蠢驢的屍體,雖說這驢不著調,但畢竟是自己花錢買來的,隨即卻是看向那帶著青面獠牙面具的少女,雖然對方的打扮看不出男女,但之前與這魏越說話的人,應該就是她,聽聲音,是個女人。
鬼知道在這個年代一個女人憑什麽能夠鎮住一群爺們兒成為山賊的頭頭,這些不歸他管,隻是躬身一禮道:“在下襄陽隆中一匠人,誤經此地,並無冒犯之意。”
他沒問對方是誰,這種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匠人?”魏越目光落在劉毅腰間的寶劍上,微笑道:“這寶劍可非尋常匠人能夠佩戴。”
“此乃一雇主相贈。”劉毅暗罵崔州平害人,給了自己一頭不著調的蠢驢,這寶劍如今也有些說不清了,這年月能夠佩劍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將軍,一種就是士人,君子佩劍,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便是匠人, 也非尋常匠人。”那‘少主’卻沒理會這個,隻是來到劉毅的驢車邊,看著那傷痕累累的驢車道:“先生既然不願透露身份,吾亦不好勉強,但我寨中如今正需先生這般的人才,不知先生可否隨我回寨。”
“在下……”劉毅吞了口口水,對方顯然是將自己認定成為士人了:“真的是匠人。”
“少主,車中發現大量錢幣以及一些木匠器械。”一名山賊拎著一袋子錢出來,對著那‘少主’躬身道。
“你看,我真是個匠人,這些錢財可贈予諸位,算作在下的買命錢,不知可否?”劉毅雖然心疼,但跟命比起來,錢財什麽的都是小事,還能再賺。
“但某還是想請先生回寨。”‘少主’隻是淡淡的看了那些錢財一眼道:“至於先生之物,我等並無意貪墨。”
“在下……可以拒絕嗎?”劉毅苦笑道,早知道這種情況,就不該離開臥龍崗,跟著諸葛村夫混其實也挺不錯的,誰知道這剛剛出來三天就遭到這種事兒?
‘少主’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摸索著那帶血的長槍。
一旁的魏越卻是晃了晃刀刃,陽光落在那冰冷的刀刃上,反射出森冷的光澤。
“當然,作為一名匠人,若是貴寨需要翻新,在下可以幫忙。”劉毅吞了口口水。
“為先生套上一匹馬,清掃痕跡。”‘少主’默默地將長槍掛在馬背上,對著魏越等人揮了揮手道。
“喏!”
很快便有人幫劉毅的驢車上套了一匹駑馬,甚至還幫他配了一名車夫,一行人朝著西邊兒緩緩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