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你大爺!”
這是劉毅在看完劉備書信之後內心的真實感受,當然,面對著糜竺等人,劉毅自然不能直抒胸臆,甚至臉上還保持著優雅的微笑,將竹箋合上,對著糜竺笑道:“沒想到,皇叔竟是讓子仲兄前來,有子仲兄在,這後勤無憂矣!”
“伯淵說的哪裡話,竺也是今日方知伯淵大才,不到一月,便攻取一郡,放眼天下,便是那些號稱名將之輩,也不過如此。”糜竺微笑著搖頭道:“世人都小覷了伯淵之能。”
“言重,子仲先坐下。”劉毅跪坐在案後,看著糜竺道:“少將軍此刻應該已經將余下三城掃平,如今才算是真正平定長沙。”
“即便如此,此戰伯淵也當居首功。”糜竺看向劉毅,微笑著說道:“不知伯淵準備何時出兵,平定桂陽三郡?”
“這個不急!”劉毅搖了搖頭道:“那韓玄此前曾求援於另外三郡,去往桂陽的信使被我截獲一名,然其他兩郡,此時恐怕已經收到書信,我已命人密切監視兩郡動向,並封鎖臨湘被攻佔的消息,希望能夠誘這兩郡來攻,既然要下三郡之地,與其我等前去攻打,倒不如讓對方來攻,我等於半道伏擊,豈非更好?”
“伯淵此法,深諳兵法之道。”糜竺聞言微笑道:“那竺便在此靜觀伯淵手段。”
“這個不難,不過這長沙許多事情,卻是想與子仲兄商議一番。”劉毅擺擺手,如果對方來最好,不來的話,那等幾日也無妨,眼下劉毅更關心的是劉表時代就留下來的那些問題,比如宗賊,比如山越,這些東西他不是太了解,但糜竺在荊州多年,總該知道一些吧。
“哦?”糜竺好奇的看向劉毅。
“比如宗賊、山越這些……”劉毅將最近在卷宗中積攢下來的問題一股腦的給糜竺說了一遍。
糜竺聽得苦笑連連,等劉毅說完,方才對著劉毅道:“伯淵以為,當年景升公不願處理這些宗賊嗎?”
“那為何……”劉毅有些不懂了,看著糜竺。
“山越還好說,江東那邊如何治理不知,但荊州這邊每年都會撥一些錢糧來安撫山越,願意出來居住的山越會得到妥善安置,但宗賊的話……伯淵可知道何為宗賊?”糜竺問道。
“這些時日打聽過一些,一些鄉裡宗族糾結鄉民組成,不聽朝廷號令,拒絕納稅,不入戶籍。”劉毅跟黃忠了解過這些東西,是以明白。
“宗賊……”糜竺猶豫了一下,對著劉毅笑道:“以往我糜家在徐州時,也曾暗中控制過宗賊。”
“啊?”劉毅愕然的看向糜竺。
“朝廷賦稅雖然不重,但以二十稅一為例,若有兩萬石糧草,便要叫那一千石。”糜竺看著劉毅道:“陶恭祖為徐州牧時,徐州稅賦為十稅一,糜家乃豪商之家,每年光是向州牧府繳納的稅賦便有十萬石以上,伯淵可明白?”
反正糜家如今根基已失,以前那些事情說來,也不怕劉毅笑話,當然,這也是劉毅跟糜竺交情不錯,而且還救過糜夫人的原因,算得上是自己人,所以糜竺才會將這種事情說出來。
糜竺沒有完全說明白,但劉毅懂了,控制宗賊,然後以宗賊的名義將大量財產隱沒不報,如果官府要征繳宗賊的話,糜竺這邊會通風報信甚至暗中資助。
雖然荊州和徐州不同,但套路大概都差不多,大多數人看到的隻是宗賊,卻不知道這些宗賊背後還有大人物控制著,簡單來說,是那些世家望族逃稅的一個方法,甚至隱瞞人口的方法。
不好動,暫時也沒必要動,因為長沙目前的稅賦,還能供應得上,宗賊的危害也還沒到成為毒瘤的地步,再說這是劉備該操心的事情,劉毅沒必要因為這個去得罪那些人。
“當然,也有真正的宗賊,一般官府剿滅的就是這些。”糜竺給劉毅添了杯酒,微笑道。
劉毅點點頭,沒再多問,這種事情也算得上一種資本運作了吧,雖然比較簡單粗暴,但不明根底的人根本不知道從何處下手,而知道的人……不會說,劉毅也沒準備說,潛規則這種東西,一旦你點破了,那就是眾矢之的,君王都不一定能夠扛得住,更別說他一個打工的。
“我們還是先聊聊山越的問題吧。”劉毅笑道:“便請這些宗賊為我等出出力如何?”
“這個倒是不難,這幾日我與長沙各地豪族商議商議。”糜竺笑道:“其實若是有能力,最好先以武力震懾,而後再行安撫最好。”
“武力的話,待平定四郡之後再說,如今若是這般做,只會將這些山越推到那三郡太守那邊去。”劉毅點頭,這事情得有章法,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收服三郡,其他的那得等平定下來再說。
糜竺點了點頭,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敘了敘舊之後,方才各自離開。
……
“先生招我等何事?”次日一早,黃忠、關平、劉三刀等將領被劉毅召集起來,黃忠詢問道。
“原本準備攻佔長沙之後,便帶老將軍去見主公,但如今這事情,得等一等了。”劉毅看著黃忠,帶著幾分歉意道:“主公傳來命令,讓我等繼續掃平荊南四郡。”
“不礙事,正好立些功勳,去見皇叔時也有些氣量。”黃忠不在意的擺手道,他這輩子仕途不得志,當年黃巾之亂時,原本是有戰功的,隻是後來因為愛子早夭,心灰意冷之下,回到長沙,等他再出仕時,卻已經是劉表坐荊州,劉表主張文治荊州,所用之人,也大都是世家豪族推薦的,黃忠無門無路,最終也隻是在長沙混了個都尉來當,對於官場的事情,比旁人看的更淡一些,若非劉毅極力推薦,他可沒準備去見劉備,免得又被別人嘲諷。
“功肯定不會少。”劉毅笑道:“不過這次,我們換個打法!”
“哦?”黃忠目光一亮,看著劉毅道:“先生有何妙計?”
這幾天在軍中到處都是吹捧劉毅如何用兵如神,神機妙算,黃忠雖然敗給劉毅,但那是韓玄昏庸,倒不覺得劉毅有多厲害。
“此前韓玄不是派人去往三郡求援嗎?”劉毅笑道:“這次我們就等著這些援兵到來,半道伏擊,去其主力,而後再橫掃三郡。”
“隻是……”黃忠皺眉道:“那韓玄已然離開,這消息恐怕瞞不住!”
“有人跟著,他去的是桂陽,就算立刻傳訊另外兩郡,對方也不可能立刻得到消息,何況他如今還未抵達桂陽。”劉毅笑道,韓玄那種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奔波之苦可受不了,根據暗中跟著韓玄的人報回來的消息,韓玄到現在連一半都沒走完,等他抵達桂陽的時候,再派出使者,估計零陵、武陵那邊早就出兵了。
見黃忠眉頭微皺,劉毅笑道:“漢升放心,我隻是派人看他去了何處,並無加害之心。”
黃忠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
劉毅繼續道:“眼下招諸位將軍前來,便是商議下一步,我等是先攻零陵亦或是先攻武陵?”
至於桂陽,劉毅準備先放著不管,有魏延在那裡,他也想給魏延一個立功的機會,至於是否能夠把握住,就看魏延自己的本事了。
黃忠抱拳道:“先生,以末將看來,當先攻武陵。”
“可否詳述?”劉毅詢問道。
“那武陵太守金旋乃是外來之人,一直以來在武陵不得人心,麾下也無甚大將,更易攻打,反倒是那零陵太守劉度與宗賊頗為密切,能調度之兵恐怕過萬!”黃忠簡單的給劉毅介紹了一下零陵和武陵的區別,相比而言,武陵顯然更容易攻打一些。
“武陵!”劉毅點了點頭,來到地圖面前點了點武陵的位置, 這距離上,武陵距離長沙也更近一些,的確更易攻取,當下點頭道:“好,便先打武陵,派哨探密切注意武陵動向,隻要那金旋一出兵,我等便立刻動身,半道截擊!”
“喏!”眾將聞言,立刻躬身領命。
“先生,劉封將軍差人來報,五城已盡數攻克,詢問先生是否立刻回軍?”眾將離開後不久,有親衛進來,對著劉毅躬身詢問道。
“讓他暫時按兵不動,防備零陵方向來敵。”劉毅搖了搖頭,寫了一封竹箋遞給親衛道:“將此信讓人交給他。”
“喏!”親衛接過竹箋,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劉毅這邊暫時人馬充足,足夠吃下武陵,所以他不準備動劉封的兵馬,隻是讓他訓練士卒,等劉毅拿下武陵之後,若是魏延還未能重創乃至拿下桂陽之兵,他準備讓關平守備武陵,自己和劉封合兵一處,先打零陵,最後再去攻打桂陽,有了長沙和武陵兩地的支援,再攻零陵,應該就不難了,這三郡一旦拿下,剩下一個桂陽獨力難支,就算是強攻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