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劉毅這邊的輕松,魏軍大營這邊卻是士氣有些低沉,佔盡優勢的情況下,跟對手打了個平手,這不能說司馬懿無能,事實上這些優勢都是司馬懿爭取來的,但雙方幾乎差著一個等級,漢軍將士不但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而且各個不畏生死,凶殘的可怕。
反觀魏軍將士,一旦進攻受挫,這士氣低落是難免的事情。
原本大家都這樣還好說,但現在漢軍突然在精氣神上如同升華了一般,這體現在戰場上,雙方的差距一下子就顯露出來了。
漢軍軍隊為何善戰,其實司馬懿乃至魏朝大多數人都知道,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家中兒女有讀書的機會,比直接給他們金山銀山都要珍惜。
想要效仿,其實並不難,造紙術早就有了,至於印刷術,其實也並不難,就算沒有劉毅做出來的印刷機那般考究,拓印其實也完全能夠滿足給有功將士子弟讀書的需求。
但無論是司馬懿還是魏朝文武都選擇性的無視了這一點,因為一旦效仿大漢,那等於魏朝的整個體制都需要隨之而變化。
魏朝的制度,是九品官人法,在原有的察舉製之上進一步優化後的政法,相比於兩漢的察舉製來說,九品官人法顯然更完善,如果沒有新漢作為對比的話,的確是一種進步。
大漢的軍功製有先秦的引子,但又有不同,各地這些年來新建書院,大量的軍戶子弟湧入書院,為大漢提供源源不絕的人才。
這麽一對比的情況下,單是選拔人才的范圍,比魏朝大了何止一倍?
最重要的是,這個制度讓大漢的將士有了個盼頭,從原本受征召,變成了如今人人爭先參軍,戰場上更是人人奮勇殺敵,如今兩國交鋒,大漢的優勢已經漸漸顯露出來,不只是兵器裝備,單是將士對戰爭的渴望,就不是魏朝可比。
若是再讓大漢發展幾年的話,司馬懿擔心,魏朝在大漢面前,甚至沒有還手之力!
不向大漢效仿,未來幾乎可以預見,但若是效仿大漢,大魏恐怕滅亡的更快,這是要從根子上進行變革,這其中觸碰到的利益集團是如今整個大魏朝的掌權階層。
哪怕是司馬懿,也沒有這個膽量和勇氣去變革,那樣的結果,恐怕要比商鞅都慘!
“父親,下一步該如何打?”郭淮等將領離開後,司馬師看向司馬懿:“再這麽下去,將士們怕是要鬧。”
“怎麽打?”司馬懿摸索著下巴道:“等!”
“等?”司馬師愕然道:“父親,這劉毅論機謀並不如您?漢軍再強,但一將無能,能累死三軍!”
“但他只是不如我,並非無能!”司馬懿坐下來搖頭歎道:“最重要的是,此人心態太穩了,可說是無欲無求,打仗最重要的是什麽?”
“牽著敵人走。”司馬師笑道。
“對啊,一般就算是厲害的武將,他總有些情緒,或是高興,或是憤怒,這個時候,你我只要掌控住這個,就能讓他們按照我們的想法來打,何愁不勝?”司馬懿說到這裡,揉了揉太陽穴道:“但你有沒有發現,這劉毅勝不驕敗不餒,寧願放棄機會,也絕不打沒把握的仗,其實昨夜他若趁勝追擊,若我沒有後手,極有可能損失慘重,但他卻毫不猶豫的便放棄了,這樣的人,才是最讓人難受的,你別說牽他,拽都拽不動。”
“但等下去,我們便眼看著那龐統得了中原麽?”司馬師皺眉道。
“當然不能。”司馬懿搖了搖頭道:“不過有時候,打仗未必就要破敵,若偽漢能夠換帥,換一個人來戰,我們勝算就多了。”
“換一個人?”司馬師想了想道:“功高震主?”
“不錯。”司馬懿點點頭道:“此番出征兩大元帥,劉毅與龐統乃是至交,龐統的弟子在劉毅麾下,而劉毅之子又在龐統麾下,如今那劉誠在汝南一帶立下大量軍功,而劉毅更不必說,這些年收匈奴,滅鮮卑,平定西域,為大漢開疆拓土,他已位極人臣,已封無可封,你若是劉禪,劉毅這般拖遝,手中不但握有軍權,其子也同樣握有軍權,而且朝中二相,軍中大將多與其親善,你會視若無睹?”
“這……”司馬師猶豫了一下道:“因人而異吧,那劉禪對劉備老臣頗為倚重。”
“倚重並不代表信任!”司馬懿搖了搖頭道:“越是明君,其實越擔心大臣結黨營私,而且劉毅如此表現,恐怕劉禪心中也早已生疑,既然他想耗,我們就跟他耗,在背後給他放一把火!”
“只要調走劉毅,我們便能贏?”司馬師目光一亮,笑道。
“不,我們得敗!”司馬懿搖了搖頭道:“需得將戰線退到魏郡,偽漢朝中,還是有不少善戰之才的,若硬碰,就算不是劉毅,我們未必能贏,還是得靠智謀取勝,而且,也會讓劉禪覺得劉毅確有私心,若能因此而除掉劉毅,自是再好不過。”
大漢能有今日之勢,劉毅功不可沒,若能將劉毅除掉,或許能夠為大魏爭得一絲勝算。
當然,敗了這邊兵馬之後,還得再敗龐統,不過只要這邊能勝,說服東吳出兵應該不難,到時候兩相夾擊,則勝算更高。
“孩兒明白,這便去安排。”司馬師笑道。
“不用,此事由校事府來辦,我會向陛下要來校事府協助。”司馬懿搖了搖頭道。
司馬師聞言目光一亮,這麽一來,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掌控校事府。
“子元,你立刻動身,將東郡人口遷走,堅壁清野!”司馬懿笑道。
“孩兒明白!”司馬師點點頭,這是準備對付劉毅離開之後的新任元帥做準備。
“去把馬均叫來,我有事與他商議。”司馬師轉身要走,司馬懿又叫住他道。
“喏!”
……
“都督,您這是做什麽?”魏延看著指揮著工匠們做石牆的劉毅,疑惑道,自當日一戰之後,司馬懿便再無動靜,劉毅命人開始向前推進工地的時候,司馬懿才會派兵出來驅趕,但若劉毅退兵,司馬懿絕不追擊,兩邊人馬就這麽在耗著。
“有備無患。”劉毅拿著圖紙,一邊說,一邊看著工地道:“文長,我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覺,有些事情,要提前交托於你。”
司馬懿自那日夜襲之後,就再沒有動作,劉毅可不相信司馬懿是潛力技窮,估計司馬懿是憋著大招呢,但劉毅也不知道司馬懿想做什麽,但心裡憋得慌,司馬懿不出手則以,一旦出手,恐怕必是雷霆萬鈞,劉毅不得不思索若是戰敗,自己改如何做。
“請都督吩咐。”魏延躬身道。
“這處迷宮,乃以八陣之理所建,人一但進入,會有迷失之感,若他日戰敗,而我又來不及救援的話,可逃入此處,有此一陣,可擋魏軍一時,這是進入迷宮的方法,好好記住,不要相信感覺。”劉毅說著,將一卷竹簡遞給魏延。
“都督,我們這樣如何會敗?”魏延接過竹簡,笑道。
“這天下,哪有必勝的道理?那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麽?”劉毅搖了搖頭道:“當然,我也希望用不上,但此處是我們的底線,就算敗,河內已經到了我們手中,就絕不能再讓出去,河內各縣,我已做了加固,到時候,若真的敗了,我們就退守各城,魏軍便是過了這石陣,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重新建立防線!”
“末將明白。 ”魏延恭敬的從劉毅手中結果了竹簡,躬身道。
“行了,別一副要打敗仗的架子,我這只是做最壞的打算,提前跟你和士載提個醒,但就像你說的,以如今之勢,那司馬老賊就算比我厲害,但想敗我也不容易。”劉毅拍了拍魏延笑道:“去做事吧,我還要建幾座堡壘,從大宛那邊學來的,也許用得上。”
“末將告退!”魏延聞言點點頭,對著劉毅躬身一禮道。
“去吧!”劉毅點了點頭,看著魏延離開,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消失。
這司馬懿究竟憋著什麽壞?一直不動這是幾個意思?真想跟自己耗?
劉毅仔細想了一遍所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經做出了安排,司馬懿不管從哪個方面來進攻,要想奪回河內,基本已經是妄想了。
搖了搖頭,劉毅不再費心多想,到時候接招便是,他還能召喚天雷把自己給劈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