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匈奴騎兵日前追擊漢將關興所部,在雍縣與漢軍遭遇,不聽號令勸阻,執意進攻,被漢將張苞以弩陣破之,損傷慘重!”
武功,曹真大營,張郃進來,對著曹真苦笑道。
之前關興主動尋釁,他就覺得有問題,結果那匈奴騎兵不聽號令,以為那關興好欺,一路追擊,結果在雍縣被關興布下的弩陣給殺得大敗。
曹真聞言使勁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如此一來,曹軍在機動力上的優勢被漢軍重創,接下來再想取得優勢就更難了。
現在曹真的方針就是一個字,忍。
偌大魏國,不可能因為函谷關被封就徹底沒招了,至少目前來說,魏國的戰爭潛力是優於漢朝的,眼下雖然不敵,但也不至於絕望,曹真忍,是為了等援軍,哪怕張飛隔三差五的派人來尋釁,問候曹真乃至他祖上,他都可以忍,現在的忍,是為了未來的勝利,他相信大魏不可能丟下關中這麽大片土地給漢朝。
但匈奴人不一樣,雖然他們聽命來援,但本身並不是直屬,曹真要的是匈奴騎兵的機動力,就不能管束的太嚴,但不管束,性格暴躁的匈奴人又很容易中計,這次被關興輕易誘走,以弩陣重創就是個血的教訓,但若管束的太嚴,以曹真對匈奴人的了解,恐怕會有抵觸和反彈。
就像一把握柄很短的雙刃劍,一般人還真不容易駕馭。
“儁乂將軍,由你統領這幫匈奴騎兵吧。”默默地歎了口氣,曹真看向張郃道。
有張郃統帥,曹真也能放心一些,作為曹魏老將,出身於河間的張郃,對於北方的胡騎並不陌生,也帶過騎兵,由張郃來統領,是目前最合適的。
“喏!”張郃點點頭,答應一聲,正要告辭離去,卻見一名小校匆匆進來,躬身道:“大將軍,夏侯楙將軍求見!”
“子林?他怎在此?”曹真愣了愣,隨即面色大變,豁然起身道:“快,將他帶進來!”
夏侯楙作為長安守將,雖然安穩,但也不能擅離,如今夏侯楙出現在這裡,那……曹真不敢往下想。
張郃也默默地留在原地,事情的發展似乎進一步惡化,若長安有失,那這裡的決戰將變得無比可笑。
根都沒了,決戰有什麽意義?而且拿什麽決?
很快,夏侯楙在將士的帶領下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曹真面前:“子丹兄,長安……丟了!”
曹真隻覺眼前一黑,一個踉蹌,被身後的張郃扶住。
張郃目光看向夏侯楙,沉聲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前日夜裡,一支身披藤甲的漢軍突然殺入城中,這些漢軍身上的藤甲頗為古怪,刀槍不入,城中將士抵敵不住,被他們攻破了城門,我等拚盡全力,殺出城來,便往這邊過來。”夏侯楙低下頭,其實他也就記得這些,至於城破之後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跑,然後莫名其妙的就出城了,但話肯定不能這麽說。
曹真痛苦的抓著頭髮,苦澀道:“漢軍有多少人?”
“有……”夏侯楙有些慌了神了,漢軍有多少,黑燈瞎火的,他哪知道,當時隻覺得四面八方都是漢軍,訥訥片刻後道:“有三五萬人吧?”
“呵~”曹真閉上了眼睛,然後一腳把夏侯楙踹倒:“渭水以南,一馬平川,若是真有這般多人,行軍速度必慢,絕非一日可抵長安,稍稍派出些斥候便可察覺,你這城,究竟是如何守的!?”
這顯然是一支專門奇襲的兵馬,既然是奇襲,就不可能太多,一萬頂天了,上哪去偷這三五萬人,再說劉備這次南陽、蜀中齊齊出兵,
二十多萬大軍出來,哪還有這麽多兵力?曹真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指著茫然無措的夏侯楙罵道:“我不怒你騙我,我隻恨你連騙都編不出個道理來,悔不該讓你守長安!”
原以為長安在後方無事,而且又八千守軍在,再怎麽,也不至於一戰而破,那他至少有反應的時間,將戰場遷移到長安,以長安城之堅固,屯集糧草之豐,這麽多兵馬,守個一年半載總是能的。
只要長安不失,就有重奪關中的機會,大魏朝也能夠耗得起,但誰能想到,堅固如長安,竟然連一天都沒能守住,一夜便被漢軍攻破!
漢軍的確是強,但也沒到無敵的地步,八千守軍,差不多的將領,也不至於一夜便被人家攻破。
“大將軍!”張郃上前,沉聲道:“城池已破,如今責怪也是於事無補,當先思退策!”
這決戰是不能打了,也打不動,夏侯楙都帶著潰兵過來了,長安失陷的消息根本隱瞞不住,消息一旦散開,士氣必然低落,現在最重要的是趁著張飛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先行撤退,保住曹軍主力,到了這個時候,能保多久便保多久吧。
曹真點點頭,看向張郃道:“有勞將軍率匈奴騎兵襲擾,保護我軍撤退,必要時候……”
頓了頓,曹真看向張郃道:“可棄匈奴軍自行逃走。”
匈奴兵在曹真看來並不重要,但張郃是真不能失,眼下曹魏的良將,老一輩的也就剩下張郃和徐晃了,年輕一輩人才是有,但遠不及張郃、徐晃,至少很難獨當一面。
“喏!”張郃明白曹真的意思,點了點頭,徑直前去點兵,雖然剛剛敗了一場,匈奴兵士氣正低,但此時已經管不了那些了。
“轟隆~”
就在此時,營中突然傳來一連串的巨響,整個營帳都微微晃動,曹真沉聲道:“將軍自去,其他的,我來管!”
“喏!”張郃點點頭,不看也知道,必是張飛來了,對方可能已經接到了長安的消息,眼下時間緊迫,已經容不得猶豫了。
張飛確實已經得到了消息,不過卻要比曹真還早,魏延也是膽大,抵達長安之後,便派人去通知張飛長安已下,讓張飛這邊早做準備。
這也是長安給攻破了,要是沒破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
當然,魏延敢如此做,自然也是有著幾分底氣的,劉毅臨走前給他留下的好東西可不少,就是為了破長安用的,甚至還專門留下百名精擅攀爬的無當飛軍,配合輕便的藤甲軍,登上長安城頭幾乎沒有費什麽事兒。
張飛得到消息是在昨夜,夏侯楙畢竟是貴公子,一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也沒個意識先派人來跟曹真通氣,讓張飛有了一夜的準備時間。
此刻,魏軍營外,一輛輛投石車排開,足有五十架之多,人頭大小的石彈也不校對,直接對著軍營轟擊,同時弓箭手也開始朝著軍營這邊放箭,壓得守營的將士抬不起頭來,不時有人被碎裂寨牆的石彈命中,砸的血肉橫飛。
張飛策馬站在陣前,扯開嗓門兒大聲吼道:“長安已下,關中已盡為我大漢收復,爾等本為漢民,此時還要執迷不悟麽?”
他嗓門兒大,一開口,聲傳四野,氣蕩三軍。
夏侯楙的潰兵進來,是有不少人見到的,也有認識夏侯楙的人,雖然只是一部分,但對於長安的局勢,如今已經開始傳播,但還沒到波及全軍的地步,此刻張飛大嗓門兒這麽一吼,加上那些已經知道消息或是有所猜測的人私下裡相傳,至少此刻守營的將士想不知道都難了。
曹真還沒到轅門,就已經感覺到一陣陣騷動,遠遠地,也聽到了張飛的聲音。
“轟~”
破空而至的石彈,就在曹真一行人不遠處的營帳上砸下來,曹真面色難看,不用去轅門也知道,軍心已潰,當下也不再前行,招來一名將領道:“立刻去往武功,通知徐晃將軍撤退,不管用什麽方法,他人盡快退回鄴城。”
“喏!”武將點點頭,也知道此刻形勢嚴峻,對著曹真一禮,轉身便走。
“傳令三軍將士,以軍侯為主,各自率軍往蒲阪津集結,命人通知河東守軍接應!”曹真一邊往回走,一邊喝道。
雖然知道這樣一來,肯定會有大批人投降,但如果一起逃,更容易被張飛追殺,他現在要做的,是最大限度保住元氣,經此一敗,魏朝對比漢朝的優勢,將不會如過去那般明顯,他必須盡可能的保住魏軍的元氣,以為將來漢軍更加凌厲的攻勢做準備。
曹真命令下達之後,便遣散眾將去集結人馬,至於反叛,肯定會有,但定然不多,校尉以上的將領,家眷多在冀州,就算為了家眷,他們也不會反叛。
潰逃的開始有些出乎意料,連張飛都沒想到曹真會走的這麽乾脆,連擋都沒擋,不過這支曹軍,他可沒準備放走,當下奮起直追,只是讓張飛沒想到的是,曹軍竟然是分散開走的,數萬曹軍三五百人或者更亂的往東逃,根本找不到主力或者說根本沒有主力。
唯一集結在一起的,就只有張郃所率領的匈奴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