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謝元娘打發走蔣才,就理了理衣裙,今日她打扮的及為樸素,主要是她長的太過明豔,年歲又小,真打扮起來也會讓人覺得輕撫。
任顯宏是與幾個同窗一起過來的,說話間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在假山旁與丫頭說話的謝元娘,昨日晚間妹妹回來便說起雞鳴寺發生的事,他自然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此時看到謝元娘,感覺自是複雜。
有才華又有時運,可惜就是禮教不太好,在一向重規矩的任顯宏看來,禮教方面不是不太好,是很出格了。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女子總是吸引著人的眼球。
“這次族學辯論會議題多是養生,就不知道今年春闈會不會也涉及這方面的議論。”
有同窗也問任顯宏,“季佐,你覺得如何?”
“這些哪裡是咱們能說得準的。”任顯宏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掃過遠處的謝元娘,記起了明日約好了與謝休德一起製議春闈之題。
幾個同窗一向看重任顯宏,他這般說也沒有人反駁,反而覺得任顯宏這樣的心態才正,一時之間也不在討論這個。
謝元娘故作和令梅在說話,聽著身後的人走遠了,擰了擰眉,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到是可惜了。
令梅還一頭的霧水呢,“姑娘?”
謝元娘松開令梅的手,“沒事了。”
令梅:越發搞不懂了。
孔氏族學的前面院子,擂台上辯論會場面熱絡,金陵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都湊到了一起,放眼望去足有二三百人湊在院子裡。
謝元娘看了就覺得頭疼,前世她嫁人後就與婆婆呆在府裡,不是看書作畫便是抄經書,便是過節日府中也沒有吵鬧過。
“姑娘,是那位射箭的。”令梅激動的指向人群。
謝元娘看過去,正看到顧氏那邊坐著前世的小叔叔及顧庭之,叔侄二人今日都出席,族學辯論會最後一日,確實很熱鬧。
“那是顧次輔。”謝元娘提醒道。
難怪今日人這麽多卻又這麽安靜,有這位在場,一個人的氣場就壓下去了。
顧遠今日穿了件墨蘭色祥雲直綴,通身貴氣,穿的平常不過,卻壓過身所一縱華服的人,一雙鳳眼微微輕抬,五官俊朗看著病弱卻又不失深邃,在一眾世家公子裡面,總能讓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謝元娘才打量了一半,人就被擋住了,她眸子往上抬,正對上顧庭之緊蹙的眉頭,不等謝元娘反應過來,只見顧庭之坐著的身子動了動,這回一旁坐著的小叔叔徹底被擋住了。
謝元娘的眸子再次與顧庭之對上,眼珠子也用力的瞪著,不讓她看她偏要看,他以為他是誰?
顧庭之顯然也沒有料到謝元娘的臉皮有這麽厚,原本謝元娘畫風與小叔叔相近就讓他想不明白,結果又在外面招搖撞騙的說是小叔叔的弟子,剛發現謝元娘盯著小叔叔看,顧庭之才身後擋著,哪想到謝元娘不知收斂,還牽怒的回瞪。
所作所為,實在不合閨中女禮數。
顧庭之出身金貴,何時被人這般挑釁過,他一向沉穩,此時也被挑起了火氣,唇微抿,目光直直的回視謝元娘,通身散著尊榮貴氣。
兩人這邊戰火狼煙。
謝元娘隻覺一道目光看了過來,她錯開眸光尋過去,正對上一雙帶著審視的目光,目光直直的對上,沒有一點過多的情緒淡淡的掠過,明明很平淡的目光,可就讓人忘記不了。
已經不去想再與顧庭之爭個高低,謝元娘垂眸,活了兩世,她竟是頭一次能這般正大光明的與小叔叔對視。
謝元娘臉又是微微一紅,上次她和任顯宏表白,也被小叔叔撞到,剛剛的目光裡沒有一點的鄙夷,不管怎麽說她是高興的。
果然小叔叔看著冷淡又漠然,心善又人好。
那邊顧庭之見謝元娘‘退敗’了,才收回目光,待回味自己剛剛的舉動,耳根亦微微泛熱,難怪小叔叔罰他,與閨中女子爭高低,確實不是男子所為。
顧庭之不自然的移了移身子,調回剛剛的角度,又忍不住往長廊那邊看,已經不見了那抹綠色的身影,心裡莫名的湧出一抹失落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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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學辯論會的結果和前世謝元娘知道的結果一樣,硯姐拿得頭名,孔大儒家的嫡女名聲在金陵城這邊一鳴驚人,第二名的是白太醫府的嫡女白間兮,說起這位嫡女來也算是金陵城裡的老姑娘,十九歲了還沒有議親,這次族學辯論會議題是養生,她又出身太醫世家,能博得名次也理所當然。
第三名是出自程大學士府的嫡女程與雁,是賈侯府未過門的世子妃,程家更是二皇子妃的母親。
前世謝文惠嫁侯府嫡次子賈乘舟,賈侯府出事之後,這位程家姑娘是回了娘家,正是二皇子妃出面,後改嫁的正是白間兮所嫁的河運總督徐府長子,這也是為何謝元娘能記得這麽清楚的原因。
程與雁歸家沒有幾個月,退入徐府的白間兮就生病亡故,更是不到一年期間程與雁便嫁進徐府,怎麽能不惹人議論,顧府院中的小丫頭議論,謝元娘才聽說的。
此時謝元娘能對這兩人如此熟悉,也是因為兩人有這樣的糾葛。
至於男子那邊就簡單了,孔大儒家自然是博得頭名,是個孔氏旁枝出來的人,第二名是曹大家旁枝,第三名是戶部郭侍郎府的長子。
三年的準備,一招落幕,而擂台上的精彩辯論也讓眾人議論紛紛。
謝府這邊晚上自是準備了宴席,二房也被請了過來,男子一桌女子一桌,都設在了花廳裡。
宴席快要結束時孔澄說起了明日就回江寧縣的事情,“出來一個多月,府上一直惦記著,硯姐又是頭次出門,祖母那邊日日掛念,一個月已經來了四封信。”
孔氏是知道這些的,“你祖母年歲大了,我也不留你們,明日就起啟可都準備妥當了?”
孔澄一一回了,謝父也感慨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