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了解夫人的脾氣。
她覺得這樣勸怕是夫人也不會聽,便又道,“今日表少爺也提起這事,二姑娘又是心高的,心裡怕還難受著呢。”
孔氏手紅木梳子拍到梳妝台上,“她要難受便難受去,從小到大她惹了多少的禍?處處壓著她姐姐,今日我不過是給惠姐一副面首,她就在那擺臉子,我這個做母親的難不成還要看她臉色活著?”
說到這,孔氏又問,“兩個院子的東西都送過去了,惠姐的東西讓她仍舊放到自己私庫裡去,青山院那些明日讓人送到靜安居來,東西放到她手裡,最後還不知道能剩下多少。現在老爺降了職,以後她們婚事想嫁入高門大院難,多有些嫁妝總會底實些。”
這話劉媽媽哪敢應,“眼下表少爺還在,這事夫人還是往後放放吧,二姑娘真鬧騰起來,怕讓舅夫人那邊笑話。”
到底是舅夫人給兩個姑娘的東西,夫人就這樣往手裡弄,吃相也不好看。
孔氏壓下心裡的火,才略點一下頭。
劉媽媽暗松了口氣,想想二姑娘點火就著的性子,這幾日雖然老實了些,可不代表著就真的能改掉,以後可有得鬧了。
萬籟俱寂。
謝府的前院客房裡,九淵無聲無息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四爺,奴才白天打聽了一下,杏花宴那日二表姑娘被郡王府有意刁難,二表姑娘自稱是蘭襟居士的弟子,這才全身而退的從郡王府出來。”
孔澄靠在榻裡,燈下手裡握著卷書,“戚!這丫頭膽子到大,連蘭襟居士的弟子也敢冒充,郡王府以權欺人,這事才沒有傳開,到是讓她撿了個便宜。”
九淵知自家主子與二表姑娘交好,也誇道,“那也是表姑娘有大才,才能將那些人震住。”
孔澄笑而不語,不知想到了什麽,眼裡的目光越發的柔和,“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九淵這才退下去。
孔澄無心看書,隨手將手裡的書仍到桌上,回想今日姑姑也讚同惠姐參加辯論會,他嗤笑的勾了勾唇角,目光悠暗,到時丟了臉不要怪別人便好。
二月初六,孔澄兄妹到達金陵城的第二天,兄妹二人要去族學裡拜見長輩,府裡謝文惠要準備要府內看書準備初十的族學辯論,只有謝元娘與他們一同出了府。
謝文惠在望月樓聽了之後,微微一愣,“元娘一同出去了?”
曼雲這幾日搞不懂自己家姑娘怎麽做總一些與平時不同的事情,還是照實的回答道,“奴婢剛剛送表姑娘出去時,正看到四表少爺和二姑娘結伴從青山院出來。”
兩個院子住對門,曼雲撞到也正常。
謝文惠笑了笑,“四表哥與二妹妹一直親近。”
遂又道,“難得二妹妹能在府上安靜兩天,如今四表哥他們來了,要出府去玩也正常。你去把我內間裡那本《女誡》找出來。”
曼雲不是多話的人,聽到主子的吩咐便去了內間。
謝文惠此時也沒有心思去理會謝元娘在杏花宴上出醜之後,又怎麽能隔了兩天就有臉出府,眼下離初十也沒有幾天,想著上輩子辯論會上那些關於《女誡》的辯論,心下的激動便又湧了上來。
上輩子她隻把《女誡》當成了女子要學習的書來讀,隻記住其中讓女子要約束的地方,卻沒有深入去了解,更不曾連想到‘齊家治國女德為要’,只是看到了表面,這才在辯論會上輸的一敗塗地。
接過曼雲遞過來的崔大家寫的女誡心得,謝文惠心潮澎湃,這是外祖家傳下來的,當時外祖母給了她她沒有當做好東西,只有經歷了上輩子那樣的辯論會才能明白,這樣的藏書,還有裡面的內容,不是誰能都看到的。
謝文惠握緊手裡的書,這輩子有這本書在手,沒有人能超過她,只要她出頭引人注意,自可以入那些貴女的眼,比如她想靠近的董適。
大功坊這裡,書畫鋪子這幾日也及為熱鬧,族學辯論會要開,各地的才子大儒皆聚集到金陵城,大功坊又是族學及書畫鋪子的聚集地,自然也是比往日裡熱鬧。
大功坊的街道馬車行駛的自然也就緩慢,坐在馬車裡隔著窗簾還能聽到外面的爭吵,謝元娘原正在和四表哥說話,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挑了挑眉。
是蔣才那廝,真是人走到哪哪裡就有爭吵。
孔澄見表妹不說話,被外面的爭吵聲吸引去,不由得苦笑,“都多大了,還喜歡湊熱鬧。”
硯姐到覺和四哥這樣說,只會寵著謝二越發的不重視禮數,“閨中女子當為靜,四哥要多勸勸表姐。”
說完自己又覺得說這些也沒有用,本性難移,接觸一天下來,謝二是與以往不同,若真是長大懂事了到好,若不是,只是裝出來的,怕也裝不了幾天。
孔澄笑道,“硯姐,你和元娘是表姐妹,沒有人比你們之間的關系更新近,平日裡到是該多與元娘多走動走動。”
“我喜歡靜。”硯姐淡淡道。
孔澄搖頭, 妹妹被祖父帶大,性子到是隨了祖父,極重規矩又重禮數,也難怪不喜歡活脫的元娘。
前面的路堵住馬車也停了下來,正巧這時九淵過來回話,“四爺,剛三老爺過來送信,說曹大家來族學了。”
孔澄的面色越發的不好看,“族學辯論會的題皆是曹大家來出,如今馬上就要到辯論會,學長卻將人請到族學裡,讓人看了又怎麽想?說我孔氏族學輸不起,暗下裡和曹大家套題?”
族學裡派人過來送的信,又沒有細說,九淵也不知道要怎麽回話,隻恭敬的低著頭。
孔澄也沒想他能回出什麽話來,撩開簾子下了馬車,見前面的路還堵著,便對馬車裡的元娘和硯姐交代,“你們在馬車裡等著,我先去族學那邊看看。”
硯姐也是一臉的肅然,跟在後面下了馬車,大步走上前去,“四哥,我和你一起去。”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