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謝元娘名聲受損嫁進顧府,四表哥遠遠的從江南趕來,見了面隻叮囑她萬事與婆婆商量,不可再使小性子,又給了她留了銀票,後來她聽了四表哥的話,相處下來才發現婆婆看著古板又嚴肅,卻是個心善又和藹的人,沒有因為她用難看的手段嫁進顧府而厭她,更是耐心的教她很多做人的道理。
走動的多了,又被母親派上門的長玉罵了一頓說她妨礙四表哥的名聲,便再也沒有聯系過四表哥,就是四表哥再到府上,她也拒之不見,可也沒有攔住每年四表哥到府上來一趟,一直到她死那年。
孔澄笑道,“遠水救不了近火,便是我知道你出事,在趕過來怕也晚了。”
這句話,上輩子她出事之後,四表哥從江南趕過來時,便是這麽說的。
謝元娘深吸一口氣,“四表哥,我記下了,以後一定不再惹禍,也不讓你們擔心。”
表妹突然認真起來,孔澄到有些不習慣了,轉念便也嚴肅道,“你可是受了什麽委屈?”
看吧,這就是疼愛自己的表哥。
謝元娘笑道,“我不給別人委屈受就算了,哪有人敢給我委屈受,四表哥就放心吧。對了,舅舅和舅母可好?我到是想念他們,只是母親常說我這幾年大了,不讓我往外跑,這幾年便也沒有去外祖家。”
“他們都好,就是念你念的勤,這不是知道我要來,恨不能把好東西都給你裝來,還是你外祖母攔著,說等你嫁人了再送來,不然這次哪能隻裝了一馬車的東西。”孔澄搖頭無奈。
“就知道舅母最疼我。”屋裡沒有外人,她還是小聲道,“昨兒個母親給了姐姐一副藍寶石的頭面,還讓長玉偷偷摸摸的送過去,生怕我知道了會不高興,卻也不想想送的時候我不知道,難道姐姐以後戴了我不會多問?換成以前的脾氣,我早就過去吵了,現在想想許是我以前做的太小家子氣,才讓母親這般做,到底是我之前太拔尖,到是沒少讓姐姐受委屈,反觀舅媽每年送了我這麽多東西,也不見姐姐撚酸的時候。”
孔澄與三兄長是雙胞胎,兄弟二人不但有才,江南孔家雙生子自有美郎君的美名在外,那也不是被人吹捧出來的,自然是風姿疏朗,別有一番的俊秀。
那雙如繁星一般的眸子看人時,仿佛透著溫和的光,能把你看化了,換成哪個小姑娘對視之後也反抗不了要淪陷進去。
此時,孔澄眼底的笑意卻退了下去,“你這話我卻不認同,你舅母那裡哪次備禮物不是你們姐妹二人都有?便是母親偏疼你,給你的比給惠姐的多一些,可你外祖母也會私下裡幫惠姐補上,這事我卻從不對你舅母說,便是你母親那裡也不知內情,所以你們姐妹的東西各有各的好,又是一樣多的。怎麽私下裡你母親還偏向著惠姐那邊?”
縱是活了兩輩子,謝元娘也不知這事,她愣了愣,“四表哥今日便是不說,我怕是一直不知道是這樣,我還一直以為每次我的東西都比姐姐的多。”
“你們姐妹兩的東西,每次到了府上我都是讓人直接送到你們各自的院子,都有些什麽東西只有你們自己心裡清楚,難不成是惠姐到你這裡來說她的東西比你的少?”
“這到沒有,只是每次看到母親給姐姐東西,我撚酸起來母親才會說這些。”謝元娘愣愣的回道。
她不傻,何況又活了兩輩子,有些事情搭眼一看就能明白怎麽回事。
上輩子,或者說重生回來之後,
她一直以為母親最疼她,又最寵著她,畢竟她想怎麽來就怎麽來,母親從來沒有攔著。 可今日四表哥的話,卻是給了她當頭一棒。
四表哥不可能騙她,那真相也就只有一個:母親最疼的是姐姐。
平日裡她做什麽事也不攔著也可以解釋了,無非是懶得管又不在乎,可是卻被她看成了寵愛。
難怪上輩子她與婆婆說母親曾有多寵愛她,才會在她出事之後有多恨她時,婆婆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難怪她出事之後,母親會那麽恨她,因為母親最疼的不是她。
撥開雲霧見日明,一切都明白了。
孔澄先還在氣憤,此時看到元娘受傷的神情,也後悔起來,“元娘,此時你知道真相許會難受,可對你來說這亦不是件壞事。父母對子女的愛不會假,只是多與少罷了,人之常情,你也不必掛懷。”
若還是個小姑娘,謝元娘自是一時扭不過勁來,可她骨子裡早就不是個小姑娘了,“表哥放心吧,我都懂。”
此時還不晚,重生一世,看透了上輩子沒看透的事,對謝元娘來說到是一件好事,對於上輩子做錯事而與母親斷了關系的遺憾,謝元娘也撂了下來,她整個人反而輕松了。
孔澄望著她面上的淡然的笑,卻是心疼,“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無非看重,這次你外祖母給惠姐的東西,我做主給你,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對外人講,左右就我們兩個知道。”
謝元娘哪裡會駁了表哥的好意,亦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外祖母偷偷給姐姐補東西的事不好和我母親說,便是也不會私下裡問,這些我都懂,表哥就放心吧。”
孔澄聽了她的話,卻是真的放心了。
去年來的時候,元娘還不懂這些,一年不見能說出這番話已是難得,可見也是懂事了。
孔澄又喊了九淵進來吩咐,“給大表姑娘的東西裡有一個紅然的沉木箱子,讓人把東西直接抬到青山院來。”
九淵是孔澄的身邊人,自然是聽主子的,平日裡又是謹慎之人,從不多嘴,領了命令之後便退下去了,謝父還在前院等著,孔澄這才起身去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