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娘已經衝了出鋪子,寒風迎面撲來,進鋪子時身上的鬥篷已經交給了令梅,渾身一冷,謝元娘這才注意到,可是又不想回去面對蔣才,乾脆就硬著頭皮往外走,左右她出來令梅也會跟出來。
令梅是跟了出來,卻被小爵爺給擠到了身後。
“謝二,我沒讓你走呢。”蔣才大聲叫人,見街道上有人看過來,又紅著耳朵閉上嘴,看著人還在前面走,隨即蹲下身子捧起雪,揉成雪團就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直中謝元娘的後背。
謝元娘被嚇了一跳,這雪團到不嚇人,而是太突然,她也沒想到蔣才會這麽做,憤怒的回頭瞪著他。
蔣才得意的裂開嘴呲牙一笑,一點也沒覺得錯了,反而還在高興。
“混、蛋。”謝元娘真要被他氣炸了,還擊的連揉幾個雪團扔過去,直奔蔣才的臉。
蔣才身子輕輕一動,就都避開了。
他還覺得有趣,又揉了幾個雪團對著謝元娘扔過去,謝元娘身子靈活卻也擰不過他的速度,等令梅衝過來護住她時,衣裙上都粘著雪,就是因為剛剛還擊踩在雪裡,鞋襪也都濕了。
“混、蛋。”謝元娘又罵了一句,帶著令梅怒氣的走了。
令梅一臉慌亂的看了一眼小爵爺,追了上去。
被姑娘罵了,小爵爺沒有生氣,還裂著嘴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姑娘給罵傻了。
身後,蔣才還在喊,“怎麽又走了?”
謝元娘心中有氣,也沒有看方向,遇到胡同便進,哪知迎面差點撞到馬車,好在對方動作快,這才沒撞到一起。
“姑娘。”追來的令梅嚇的臉色也變了色。
“沒事。”謝元娘撫著胸口,一驚一嚇中,終於平靜下來。
“二姑娘?”同時,一道聲音也響了起來。
正是江義。
一身的湛藍色的袍子,他似乎永遠都是這一身衣服,久了讓人看衣袍就能認出他來。
“江總管?”謝元娘也沒想到這麽巧會遇到他,隨後看向馬車,“是...二爺?”
習慣了沒有人在的時候叫小叔叔,在外人面前時,謝元娘總怕自己叫錯了。
簾子卻已經從裡面撩起,顧遠俊朗的容顏讓寒冬又冷了兩分,他的目光從上到下,劍眉微擰,“上來。”
一句話,簾子卻已經落了下去。
江義退到一旁,“二姑娘請。”
謝元娘沒多想,聽話的就走了過去,江義才將馬蹬拿過來,一抬頭嘴角抽了抽,令梅也捂臉。
我的姑娘啊,你就這樣爬上馬車,也不怕顧大人嫌棄。
上了馬車的謝元娘抬頭咧嘴笑,“小叔叔。”
“坐好。”顧遠有些頭疼,小丫頭怎麽一遇到他就像沒長腦子一般,“女孩子要愛惜自己的身子,把鞋脫了。”
顧遠與女子不曾接觸,若真說有女孩子,也就是眼前的小丫頭。
女子在外男面前不得露腳,顧遠到沒有多想,在他看來,眼前的哪是姑娘,只不過是個小丫頭。
謝元娘裂嘴笑,聽話的脫鞋去襪,一雙圓又白漆的腳就露了出來,暴露在空氣裡,還不舒服的往衣裙下縮了縮。
顧遠也是微愣,從不知女子的腳這般的小,看樣子有他手掌大,圓滑帶著嬰兒肥的肉,看著像小奶狗初生下來時厚厚的腳掌。
耳朵有些熱,顧遠略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從一旁的匣子裡抽出塊帕子遞過去,“擦一擦。”
又撩起簾子吩咐江義,“讓二姑娘身邊的丫頭去買一雙鞋和襪子。”
外面江義應下。
顧遠放下簾子回身,只見對面的小丫頭還在認真的擦著腳,明明是乾淨的棉布帕子,卻還不及那雙厚而又圓滑的小腳白。
他垂下眼簾,“怎麽弄一身的雪?又不是別人家的野小子。”
“還不是....”
“謝二、謝二?”外面蔣才的大嗓門打斷了謝元娘的話。
謝元娘對著簾子外面努嘴,“那,人不是來了。”
隨後一臉埋怨的把剛剛的事三言兩語的說了,“他這樣跑回來真的可行?”
問的自然是他從邊關大營回來的事。
顧遠的眼睛微微眯起,聽到外面還在叫囂的喊聲,叩了叩馬車,馬車便停了下來,修長的手指撩起簾子,隔著前面的黑馬,與蔣才迎視上。
蔣才張開的嘴便沒來得急合上,張著大嘴看著馬車裡的場景。
謝元娘手捏著帕子還在擦腳,簾子被撩起來,到沒有驚慌的收起來,還一成不變的擦著腳,還望著蔣才,就像在望著天氣一般。
蔣才終於有動靜了,卻是抬起手指著馬車,嘴越張越大,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私自回京,遣送回邊關,一年之內不得回來。”顧遠目光淡淡,語氣淡淡,無形中卻帶著一抹不容抗拒的威懾力。
蔣才的嘴角抽了抽。
顧遠的話音剛落,就見不知從哪裡跳出兩道黑色身影,落在了蔣才的身邊,做出請的手式,強押解蔣才走了。
簾子落下,隔了外面的冷空氣。
謝元娘問,“小叔叔一直知道他回來?”
黑白分明的眸子,像個初生的嬰兒,剛剛與男子同坐在馬車裡,又脫了鞋襪被人撞破,也不見緊張。
顧遠心思微動,這是真正信任他。
謝元娘見小叔叔沉思, 誤以為他在想事,便也沒再追問,擦好了腳之後,便踩在馬車鋪的地毯上,軟軟的。
而被押解走的蔣才一路正在罵道,“沒良心,小爺幫她,她卻和別的男子在一起,還把腳露出來,沒規矩的丫頭,難怪眼光那麽差。”
“一張臉能凍死人。”
“哪裡吸引人了。”
“早晚有她後悔的時候。”
走了一斷路,蔣才嚷嚷道,“我要回伯爵府和祖父告別。”
“二爺吩咐立馬護送小爵爺回邊關。”暗衛不為所動。
蔣才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像木頭一樣的暗衛,最後終是違抗不了,垂頭喪氣的跟著暗衛走了,不過走著走著,突然又停了下來。
“不,小爺不能不管,總不能看著她往火炕裡跳。”蔣才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