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慕尼黑警方溝通後,董鏘鏘和杜藍登上了北上斯德哥爾摩的火車。
跟國內火車類似,過夜火車通常也會提供臥鋪和硬座兩種選擇。董鏘鏘本想給兩人各定一個二等艙單人標間,哪知最小的房間就是帶上下鋪的雙人間,房間裡提供了一個小洗手池,走廊裡還配了兩個公共衛生間,剩下的就是四人間和六人間這種多人間了。
經過查詢,兩人得知火車上還提供配備了獨立浴室和衛生間的一等艙房間,但美中不足的是,一等艙最小的標間也是兩人間,而且票價還是二等艙雙人間的兩倍。由於價格實在感人,董鏘鏘和杜藍都不禁咂舌。
“那這樣,我買兩個二等艙的雙人間。”董鏘鏘說話就要把錢塞進自動售票機,杜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董鏘鏘不解地轉頭看她:“你想住一等艙?”
杜藍低下頭,臉頰羞紅:“咱們要坐近24小時的火車,如果遇到大雪封路可能會拖更久,而你接下來不知還要面對什麽突發情況,就更應該利用火車上的時間好好休息,避免無謂的體力損耗,所以一個二等艙雙人間就夠了。”
兩人雖談男女朋友,但一直沒真正住到一起過,不管是董鏘鏘去慕尼黑,還是杜藍來漢諾威,兩人每次都是分房睡,董鏘鏘沒想到兩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共處一室,心裡雖然樂開了花但卻故意說道:“這,不太好吧……”
董鏘鏘本心肯定是願意跟杜藍住一間房的(傻子才不願意),所以這種做做樣子的推辭其實是一種半推半就,杜藍一聽就懂了董鏘鏘的小心思,紅著臉催道:“再不買沒票了……”
董鏘鏘再傻也知道杜藍的心思,立刻美滋滋下單出了二等艙雙人間的票。
臥鋪外的走廊道兒很窄,如果是胖子,估計就要側身而行,不過雙人間的配置和衛生情況確實不賴,也算對得起票錢。
火車上,董鏘鏘作為報案人主動聯系了瑞典警方,但瑞典警方不懂德語,董鏘鏘不會瑞典語,雙方只能用英語溝通。董鏘鏘告知對方所有已經發生的事,但他不確定瑞典警方有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從接線員的口氣來看,瑞典警方似乎很公事公辦。
盡管兩人都心事重重,但最終年輕人的盲目樂觀還是佔了上風。兩人互相打氣,討論各種可能的遭遇及董鏘鏘能采取的應對策略,最後甚至還討論了他可能的脫逃路線。兩人都知道彼此的天真,但這麽討論完兩人的心裡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希望。
畢竟他們是去救另一條鮮活的生命,而不是巴巴地趕過去送死的。
聊著聊著兩人都餓了,杜藍去餐車找吃的,房間裡有很多雜志,董鏘鏘隨手拿著翻了起來。
瑞典的品牌他以前就知道愛立信和宜家。北京馬甸附近有一個宜家,出國前哥們拉著他去那兒給他置辦了不少出國帶的東西,除此之外他還真不太了解瑞典都有啥。看了雜志才知道,瑞典人口雖然還不到1000萬人,但民用品牌真心不少,從工業產品到消費品應有盡有。汽車有老牌的沃爾沃,薩博,斯堪尼亞以及頂級超跑中的明珠-科尼塞克,電器有愛立信(手機是副業,主業是做雷達),ABB,SKF,伊萊克斯,以及最牛逼的相機品牌哈蘇,哈蘇最早是給瑞典空軍航拍用的,二戰後才慢慢轉為民用。服裝品牌裡有H&M,這個董鏘鏘在德國商業街裡見的最多,他一直以為這是個德國牌子。當然了,瑞典最為世人所知的品牌其實是一個叫諾貝爾的人。
上述這些還都是民用的,軍事領域的品牌就更多了,
從戰鬥機到潛水艇,從反隱雷達到山地火炮,很多牌子不僅是歐洲馳名商標,還是世界頭牌。董鏘鏘第一次知道,原來瑞典的科技實力竟會這麽強悍。雖然他對軍事產品沒什麽興趣,但保不齊以後他會帶旅遊團來瑞典玩,所以多了解一些總沒什麽壞處。他正讀得津津有味,房間門“咣當”一下被撞開,杜藍快步跑了進來,反手就把門帶上,整個人靠在門上,嘴裡不住地喘著粗氣,臉上則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
“呦,真碰見瑞典王子微服出巡了?”董鏘鏘調侃道。兩人剛才聊天時曾聊起過瑞典幾個待字閨中的王子,董鏘鏘馬上來了個現掛。
“剛才……”杜藍咽了咽口水,“好像……有人跟蹤我。”
“跟蹤你?”董鏘鏘把雜志往床鋪上一撂,笑呵呵地瞅著杜藍,“你是說老陳也在車上?你在哪兒碰見他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老陳,但剛才肯定是有人跟蹤我來著。”杜藍拿起礦泉水瓶一通狂飲。
“慢點兒喝,沒人跟你搶。”董鏘鏘生怕杜藍嗆著,“會不會是你壓力太大眼花了?你忘了警方說老陳沒有入境德國的記錄?現在咱們還在德國境內,如果真是他,那他在哪裡上的車?”
董鏘鏘的話有理有據,不由得杜藍不信。“可我真的看見有人跟蹤我……”她堅持道,“我剛才出門走反了方向,迎面過去一個人我也沒留心,但列車員告訴我我走反了。當我走到1餐車廂查看今晚的餐單時,就覺得有人盯著我。我仔細看了一圈,四周都是外國乘客,只有水吧附近的一個人突然轉過身背對著我。”
“也許他只是正好轉身。”董鏘鏘不想杜藍太緊張,寬慰道,“應該不會是老陳,他也不會外語,自己坐這車風險太大了。”
“我先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但後來我越看越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那個人的穿著,然後我就想起來,他好像就是我一出門在走廊裡碰到的那個人。我就大著膽子朝他走過去,誰知他好像背後有眼睛看見我的行動一樣,立刻快步走出了1餐車廂。”
“你的意思是他之前就在咱們門外?”杜藍的描述過於離奇,董鏘鏘將信將疑道,“所以你就疑心是老陳?”
“他如果不走我說不定就不懷疑了,但他一走我反而更堅信了自己的想法:那個人一定認識我,而我應該也認識他。等我追出1餐車廂後已經看不到他人了,而2餐車廂裡也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如果換作是你碰到了這事兒,你不會覺得奇怪麽?”杜藍認真道,“當然我也承認,那個人的背影偏瘦,可能確實不是老陳,那老張可能嗎?如果不是老張,有沒有可能是小陳?就是送你高級表的那個……”杜藍特別提醒道,“他們畢竟是父子。”
“那他穿什麽顏色的衣服和褲子?”董鏘鏘最不喜歡懸念,“我現在出去看看,你乖乖在房間裡等我。”
“米色鴨舌帽,墨鏡,灰口罩,淺咖色上衣,藍牛仔褲,中等個。”杜藍不放心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董鏘鏘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故作輕松道,“我一個人去就好,你記著別輕易開門。”
“那你千萬小心。”杜藍一百個不放心。
“沒事兒,就算真是老陳我也不怕,何況現在的他比當時更老。”董鏘鏘邊說邊拍了拍杜藍的肩膀,身形矯健地閃出了門,大步朝餐車的方向走去。
“難道真是我想多了?”杜藍把掛鎖別好,慢慢坐到床鋪上,望著窗外天地間一望無垠的白色原野,陷入了沉思。
董鏘鏘沒過多久就轉了回來,結果真跟杜藍之前說的一樣,餐車1和餐車2裡都沒發現她描述的人,董鏘鏘一邊安慰她不要疑心生暗鬼,一邊提醒自己晚上要加倍小心。
晚餐董鏘鏘點了經典的瑞典肉丸配沙拉、鹽水土豆、香芹和小西紅柿,又要了瓶啤酒。杜藍為了保持身材,要了份夾著熏肉片、西紅柿片和生菜葉的全麥麵包,以及一份混合著各類堅果的酸奶。
火車一路飛馳,從白天駛入黑夜,由於第二天一早火車就會到站,所以董鏘鏘和杜藍又討論了一會兒可能會碰到的情況才互道晚安。
連日的奔波讓杜藍很快便進入了夢鄉,但躺在下鋪的董鏘鏘卻輾轉反側。
窗簾隨著車廂的顛簸規律地搖擺著,不時有慘白的路燈光從窗簾的縫隙裡漏進來,通過洗手池上方沐浴鏡的反射,白光飛快地從董鏘鏘的臉上掠過,董鏘鏘就這麽被白光一下一下地晃著,更睡不著了。
自從門外走廊上方的大燈熄滅,應急燈亮起後,走廊裡走動的人一下就沒了。除了火車規律的動靜外,董鏘鏘根本聽不見其他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董鏘鏘的睡意漸濃。他正要起身將窗簾徹底拉緊擋住白光,忽然注意到屋門和地板間縫隙處的一線微光被一團黑影漸漸覆蓋。
難道屋外有人?
董鏘鏘心裡一驚,悄無聲息地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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