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石嵐的腦海中，回憶起了一張黑臉老漢的面容，雙月城的那個名為柳平的老獵戶，給她留下了些印象。

當初閑談時，柳平就曾說過，他有一獨子，離開雙月城學武，已過七載。

初見這柳子明，石嵐便感覺有些眼熟，只是還不太確定，畢竟成天域這麽大，就這麽撞見柳子明，未免太過巧合。

而且……

石嵐探出手，抓住了柳子明的手臂。

“千…千夫長，這……”

柳子明面色微紅，石嵐上來便問他家住何處，如今又這幅動作，怎能不讓他多想。

這鎮妖軍中女子，果然直接……

柳子明思緒起伏，有些糾結，這千夫長等下若是強逼他就范，他是從還是不從……

石嵐撫過柳子明的手臂，自他袖口攝出一點靈光，隨即真氣湧出，靈光刹那間漲大，化成一張近人高的白色巨弓。

神雲弓……

輕撫弓身，石嵐眼中透出一絲恍然，難怪這柳子明身上會有東西隱隱吸引她。

“這張弓，你從何處得來的?”

“這是在下前不久，自一場拍賣會中拍得，在下自小習練弓弩，所以……”

柳子明此刻已經明白，自己之前誤會了石嵐的意思，稍松口氣的同時，不免有些失落。

石嵐將神雲弓扔回柳子明手中，此弓之上氣息混雜，顯然已有多人經手，值此非常之時，想要憑此追查到當初那條漏網之魚，根本不現實。

神雲弓不過是件法器，對於如今的石嵐來說，已無多大作用，柳子明也是通過正常途徑得入手，她自然沒有將其收回的理由。

“稍後到我靜室來，我有些話要同你說。”

石嵐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雙月城破一事，告知柳子明。

柳平不過是一凡人，城破之後的下場，自然是不言而喻，如今怕是連屍骨都找不到了，柳子明身為人子，應當知曉這件事。

柳子明心中略有些忐忑，暗自思索，莫不是這張弓的來路有問題?

石嵐來到方陣之前，清點了一番手下的力量，重新做了些分配。

她如今手下，淬體境武者七百五十二人，修為皆是淬體境七重之上，淬體境九重三百二十人左右，其中大半是鎮妖軍。

妖獸入侵，能活至今日的鎮妖軍，罕有弱者。

先天境武者，連同最初那四位百夫長在內，共有三十二人。

不過其中大部分都在先天境六重之下，七重之上的先天境後期武者，不過七人。

那四位百夫長的修為，在這一眾先天境武者之中，亦屬於拔尖，兩人先天境八重，兩人先天境九重。

石嵐並未做太多複雜的劃分，直接將那些各方勢力的武者打散，編入了那四位百夫長手下。

對於如何調教這些人配合，這些百夫長肯定比她有經驗的多。

至於那八位地煞境武者，石嵐索性沒有去動，將這八人直接編成了一支有些特殊的小隊，直接由她統轄。

對手底下的人有了個大概印象之後，石嵐便解散了眾人，回到了靜室之中。

沒過多久，柳子明便登門了。

“千夫長。”

柳子明躬身一禮，不敢有絲毫越矩。

“你父親可是叫柳平?”

“千夫長怎知……”

柳子明話說到一半，聯想到石嵐身份，再一想到妖族入侵，心臟仿若被懾緊，面龐刹那間血色盡褪。

“雙月城已於獸潮之中覆滅，你父親……”

石嵐話未說盡，但柳子明已然知道了後半句的內容。

“怎…怎會……”

柳子明強笑，嘴角一陣抽搐，

想提卻提不起來，隻覺胸膛間好似要炸開，口中泛起一絲甜澀。“節哀。”

石嵐如今能說的也只有這兩個字。

“多…多謝…千夫長相告，在下告辭……”

石嵐目送柳子明倉皇離去，揮手合上靜室大門，取出化神丹，張開黑域，緩緩閉上眼，開始抽取化神丹的藥力。

每個人心中的想法心情，都只有他們自己清楚，旁人永遠也無法感同身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柳子明如今是何種心情，石嵐不知道，也無法體會，如何去調節心情，只能看他自己。

……

“赤松道長，同本將說說吧，卦象結果到底是什麽?”

白未央坐在赤松子面前，語氣平淡道。

這是一間三丈方圓的靜室，只有白未央與赤松子二人，除了兩人身下坐著的兩把椅子，靜室中再無旁物。

“將軍，貧道剛剛不是說過了麽……”赤松子訕訕一笑。

“本將要聽實話。”

赤松子斂去臉上的笑意，認真道:“將軍是萬象境的高人，又是鎮妖軍高層，如今形勢如何，您遠比貧道清楚，何必信這虛無縹緲的卦象。”

“本將隻問了你卦象，未曾問其他。”白未央神色古井不波。

赤松子沉默了一陣，道:“其實貧道在得知妖族入侵，已危及成天域腹地之時，就曾起過一卦，想一窺此戰大概結果。”

“結果如何?”白未央神情不變，本就筆直的脊背，卻再次挺直了一分。

“算不透。”赤松子搖了搖頭。

白未央眉心微皺，並未開口，等著赤松子的下文。

“好似有一尊偉大存在，與此戰的結果有關，天機一片混沌，讓人摸不出一絲一毫的跡象，起碼以貧道的修為，是算不出來的。”

靜室之中一時有些壓抑。

沉默了半晌，白未央目光一閃，開口問道:“我軍此行禦妖的卦象如何?”

“貧道剛才不是說……”

白未央陡然凌厲起來的目光，將赤松子後半截話，逼了回去。

“雖不是絕卦，但亦是大凶，稍有不慎，便有傾覆之危。”

赤松子長歎一聲，道出了實情。

見白未央神情若有所動，赤松子心神一松，趁熱打鐵道:“如今成天域妖氣太重，避其鋒芒，才是上策，似將軍這般，集結力量，強攖其鋒，實屬下下之策，不如……”

“夠了！剛剛那些話，本將隻當沒聽過，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此之後，若有什麽奇怪的風言風語傳出，休怪本將殺你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