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給韋鐵頭服下的那粒藥丸,實際就是迷藥,道士對此很有把握,就劑量而言,成人服下,迷翻他五六個時辰,基本沒問題,更不要說韋鐵頭只是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可是,眼前一幕,道士萬萬想不到,這韋鐵頭看似乖巧不鬧,卻是這般的不服所謂天命。
對於迷藥,道士很有信心,從未有過懷疑,所以,突發狀況來臨之時,道士全無準備,驚得他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道士將折疊好的降妖符塞入韋鐵頭的口中,合上他的嘴,然後晃悠起三清鈴,就在此時,韋鐵頭突然睜開眼睛,小孩子的意識很簡單,他隻覺得口中有異物,而且滋味很不好受,便一口吐出,或許是此前胸口憋住了一股氣,這一醒來,便不吐不快,這就使得這一吐中氣十足。
吐出的降妖符不偏不倚,正好彈射在道士的腦門上。道士絲毫沒有防備,先是猛然發現韋鐵頭的眼睛睜開,道士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正在疑惑之時,忽的一下,不知一個什麽東西,就朝眼前飛來,正擊中在腦門上,蹲著的道士本能的躲閃,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中的三清鈴也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韋鐵頭為何能夠緩醒過來,也許的黃河岸邊風大,使得藥力漸趨消退,或許這就是天意,總之他醒了過來。
韋鐵頭隻覺得奇怪,為什麽自己會在這裡,雖頭腦昏沉的厲害,但他還是掙扎著想爬起來,手一動,這才發現自己被綁在羊皮筏子上,心中便更加的害怕,於是就更加的掙扎,綁著的繩子本就是活扣,經這麽一折騰,活扣就被抖開了,於是韋鐵頭就爬了起來。
那麽神通的道士,卻一屁股坐在地上;那麽無助弱小的韋鐵頭,卻能從綁著情況下爬起來。所有人都料想不到,人群中便傳出了各種的議論聲。
道士還在發愣呢,小徒弟確實也挺機靈的,他立刻上前去扶道士。韋鐵頭掙脫了繩索,他爬起來的速度過於急切,加上身體裡的藥力並沒有盡皆散去,剛爬起來,就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陣眩暈,踉蹌了幾步,便又一頭跌倒在地。
族長異常驚訝,問道:“怎麽回事?”
管家立刻點頭,便去問道士,道士被小徒弟攙扶起來,也是一陣發懵,他回答道:“啊,我也不清楚啊!”
見韋鐵頭又跌倒在地,道士急忙喊道,“快快,快把他抬到羊皮筏子上!”
隨從們不置可否,一起看向管家,管家點點頭,隨從們這才去抬韋鐵頭。韋鐵頭處於半昏迷、並清醒的狀態,見有人搬弄自己,便又掙扎起來,小孩子的力量畢竟有限,幾個大人便強行把韋鐵頭搬到了羊皮筏子上,其中一人喊道:“活扣不行了,死扣行嗎?”
道士本能的大聲回答:“行行行,讓他不動了就行。”
管家問道士,“你不是說他不會醒的嗎?
“是啊,丹丸我看著他服下的,”道士擦了一下額頭,連忙又胡扯起來,“哦,這怕是他回光返照,他年紀雖小,卻也是在人世間走了一遭,就要離開了,多少有些舍不得,這也在情理之中。”
與七八個人僵持中的韋陀,完全看得清楚,見那小孩又被摁在羊皮筏子上,韋陀大聲呵斥,“松開!”同時渾身一較勁,七八個人再也控制不住他,七倒八歪的就松開了手。
韋陀疾走,邊走邊說,“看到了吧,這是天意,這孩子命不該如此,你們不能這麽對他。”
族長此刻越發覺得此事蹊蹺,
便上前問韋陀,“師傅,你說天意如此,可能你是對的,那你可有什麽辦法,降住那妖怪呢?我們實在也是沒有其它辦法了呀。” 不等韋陀回答,道士便轉身喊道:“傻笨和尚,再敢胡言,把你也丟進河去!”
道士很害怕失去信任,所以極力想挽回局面,可是族長心裡的那杆秤已經發生的變化,他對道士說,“道長,你且讓這和尚說一說。”
韋陀說道:“你這道士,也修行之人,卻為何如此執意要去害人性命,倘若你果真有法力,自會去降妖,為何又要在這裡蠱惑人,你若沒拿了人銀子,和尚倒也可信你,若是拿了人銀子,便更不該去害一個不相乾的孩子。”
道士說:“好你個和尚,卻這般的巧舌如簧,你說什麽都沒用,若你有辦法,你去降妖,若沒有,滾一邊去。”
這邊正在爭論,那邊的韋鐵頭被大人摁在羊皮筏子上,又要去捆他的手腳,孩子非常害怕,於是大哭起來,這是韋鐵頭自被賣掉後第一次當著人哭, 那哭聲不僅僅是傷心,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悲慘。
族長越來越覺得這恐怕是不祥之兆,便呵斥道士,“你給我住口,和尚說的一點沒錯,你若有本事,早已經降住妖怪了。”
“貧道……貧道法力有限,主要那妖怪太厲害,你們也都見識過的,它實在是太凶悍了,這賴不得貧道呀。”
韋陀說:“是不是妖怪,現在也還不一定呢,不管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且與那怪物鬥上一鬥,好過在此去害一個孩子,道士說他法力不夠,他便退卻了,和尚自知沒什麽法力,卻願意去鬥一鬥那水中怪物,不過和尚還有一個要求。”
見韋陀如此說,族長似乎是看到一絲希望,他連忙說:“師傅您說,有要求盡管說。”
“那孩子萬萬不可傷了他性命!”
族長點頭,“好,師傅您放心,我答應你。”
“不可呀……”
道士又冒頭了,韋陀心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堵住你的嘴,於是立刻打斷道士的話,“和尚還有一個要求。”
族長先是瞪了一眼道士,轉而對韋陀說,“師傅您請說。”
“與那怪物鬥上一鬥,和尚勢單力薄,尚缺一個幫手。”
族長稍有遲疑,便也爽快地回答道:“好,我族人中的青壯漢子,師傅可去挑選,多選幾個,便多一份勝算。”
族長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群似乎不那麽鎮定了,感覺有不少人在退縮,韋陀已然看到,他對族長說,“不用,這道士多少有些本事,他做幫手,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