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靜悄悄的一片,骨儀站在中間,低著頭,隱隱可見額頭上的冷汗,他是接替楊弘禮為江都郡郡守,在這個公侯遍地的地方,骨儀辦事也是小心翼翼,不過,這個當初連李淵祖墳都給挖的人,在江都也是很少有人敢惹的。只是此刻的他,心中有些惶恐。
“那個高舉真的是渤海高氏子弟?和朕的母族有關系?”李煜聲音很平靜,在他的腦海裡,哪裡還有什麽高氏的印象,尤其是崛起之後,渤海高氏也沒有來找自己,早就將高氏忘記。沒想到現在居然來了一個渤海高氏子弟,居然還宣稱自己的舅舅,真是天大的笑話。
“回陛下的話,的確是渤海高氏之後,身上還有族譜。而且是跟著渤海大家燕紫蘇來的。想來是不會錯的。”骨儀趕緊說道。
“燕紫蘇?”李煜一陣遲疑。
“陛下,燕紫蘇乃是北地的一名花魁,豔名遠播,這個時候來到江都,想必那位高氏子弟追隨前來。”一邊的高湛趕緊解釋道。
“一個青樓女子而已。”李煜冷笑道:“爭風吃醋居然到江都來了,渤海高氏都是這樣的人才嗎?朕的舅族都是這樣的人物?”
“世家子弟,總是有一些敗類的。”骨儀苦笑道。莫說是沒落的高氏皇族,現在的世家大族中不都是如此的嗎?
“既然是敗類,應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李煜淡淡的吩咐道:“還有虞昶怎麽回事?那些青樓妓院還是少去為妙,這些地方磨滅人的鬥志,那些年輕人爭風吃醋,遲早會生出禍端來的。”
“陛下所言甚是,最近兩年江都市井繁榮,南來北往的商旅不少,青樓妓院也增加了許多,雖然沒有官員明目張膽的出入其中,但私下裡,還是有不少的。臣聽說魏大人那裡已經開始搜索這些名單了。”骨儀毫不猶豫的將這些官員給賣掉了。
“是嗎?既然魏征已經發現了,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他去做吧!”李煜聽了笑呵呵的說道。
“陛下,今日居然高舉前來,想必不久之後,渤海高氏將會有更多人前來。”骨儀遲疑道:“渤海高氏雖然已經沒落,但在河北大地上,還是有一些威望的。”
“你是讓朕接納渤海高氏?”李煜明白骨儀言語中的意思,他冷笑道:“將士們浴血奮戰,才有爵位加身,文官治理天下,周轉糧草,才有爵位傳之後世,可是渤海高氏有什麽功勞?可以讓朕接納對方?骨卿這句話若是傳出去,恐怕將士們會不高興的。”
“陛下身為人子,若是對母族加恩母族,傳到後世,恐怕會影響陛下後世聲望。”骨儀勸說道。
“說朕什麽?刻薄寡恩嗎?朕就是想讓人這麽說,高氏能將朕怎麽樣?”李煜冷笑道:“若真是如此,這個高舉恐怕是來試探我們的吧!若朕真的赦免了這個家夥,高氏的人就會紛紛前來。若是朕拒絕了高舉,高氏就會和朕為敵?這個渤海高氏還真的看的起自己。”
李煜聲色俱厲,骨儀卻是不敢說話,能從裡面看的出來,李煜對這個高氏並不喜歡,甚至認為對方是來摘桃子的人,想來也是,李煜對任何世家都是不喜歡的。偌大的滎陽鄭氏被他拆成了兩個,鄭烈只是被封已經永安縣男,永安縣男是幾品爵位,誰也不知道,甚至連封地都沒有。
渤海高氏恐怕想得到更多,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在爵位和封地面前,李煜是相當吝嗇的,一個沒有建立功勳的世家,豈能得到爵位和封地。
“陛下,既然來了一個高舉,是不是有更多的高舉來到江都了,老奴看是不是應該派人去查查看。”高湛眼珠轉動。
“不用去查,讓他們自己來見朕就是了。”李煜搖搖頭,說道:“這些家夥就是躲在黑暗中的碩鼠,一天到晚想著不勞而獲,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卻不知道,現在的天下已經不是當年的天下了,世家大族的榮光很快就會消失。骨卿,你應該知道怎麽辦了吧!”
“臣明白了。”骨儀深深的歎了口氣,李煜最大的優點就是剛毅果斷,但最大的缺點也是如此。他加入大夏這麽長時間,從來就沒有見過李煜妥協過,仗著自己神勇和大夏的兵強馬壯,面對任何敵對勢力,毫不猶豫的指揮大軍碾壓過去,根本就沒有任何政治智慧,和那些世家大族截然不同。
骨儀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好還是壞, 作為大夏的臣子,他連勸說的機會都沒有,大夏的萬裡江山就是這樣打下來的,面對任何一個勢力,大夏人從來就不知道妥協,一向都是奮力廝殺,正面擊潰眼前一切敵人。軍中將士是如此,甚至現在大夏的文官也是如此。讓骨儀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是一個和前朝截然不同的朝堂風氣,偏偏有的時候感覺很舒服。
江都城南的一處中等府邸之中,隱隱可見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彰顯著江南的氣息,一個中年人高冠博帶,面色儒雅,狹長的雙目中閃爍著一絲精光,他叫高士寧,說起來,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他的弟弟是叫做高士廉,他的外甥女叫做長孫無憂。在高氏,高士寧地位比較高,僅次於族長高孝仁。
高士寧這次來江都,主要還是要試探一下大夏朝廷對高氏的態度,在高孝仁等高氏族老的認知中,李煜的母族出自渤海高氏,現在更是將長孫無憂封為妃,傳聞很是寵愛,按照道理,對渤海高氏還是有些好感的。像高氏這樣的母族投奔應該很高興才是。
高氏更喜歡的還是封地制度,若是因此而得到大夏的封地,可比什麽渤海高氏這個名頭要好的多,從此之後,渤海還是再現輝煌。
高舉被江都郡守關押大牢,高士寧也沒有前去解救,他還要看看大夏皇帝的態度,然後才能決定自己下一步該如何完成自己的任務。至於高舉的安全問題,他根本不用擔心,高氏雖然沒落,但嫡系子孫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殺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