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看著衣衫不整的李元吉,頓時苦笑道:“李煜果然就是李煜,一旦發現事情變化,就會毫不猶豫的改變自己的策略。殿下,這是我們的機會,若是不撤走的話,不到半日,李煜就會回師進攻。”同樣是兵法大家,李勣發現了事情的不對。
“那就撤,懋功先領軍撤走,本王領本部兵馬斷後。”李元吉略加思索,就咬緊牙關說道:“懋功擅長指揮大軍,智謀遠在本王之上,可以先前往蒙縣,設法阻擋一二,等到本王到的時候,將軍可以再次撤退,依次抵擋,計算李煜再怎麽厲害,想來拖住你我的可能性也比較小。”李元吉現在變聰明了,知道怎麽保住自己的實力,交相撤退,相互守望是最好的辦法。
“如此甚好。”李勣也沒有阻止,不是他斷後,就是李元吉斷後。現在李元吉主動斷後,倒是讓李勣高看了一眼了,最起碼,在某些方面,李元吉這個王爺還是有些擔當的。
“如此甚好,趕緊行動吧!”李元吉望著遠處斑駁的城父城牆,城牆已經被摧毀了許多,四處都是漏洞,或許數日時間就能突破敵人的防禦,攻入其中。可就是這幾日的時間,讓李元吉再也沒有機會攻入城父城,只能是看著城牆,望洋興歎。
“只要我們或活著,總是有機會的。”李勣安慰道。
“放心,總有一天,本王會親自領軍南下,滅了李煜。”李元吉捏緊了拳頭,心中暗自發著誓言。他是忘不了李煜給他的恥辱。
李勣先行離開,他率領的是精銳兵馬,而李元吉率領本部兵馬和輜重隨後而行。李勣走的很快,帶著一些乾糧就上路了。
整個大營中亂哄哄的,大帳之中,宇文寶闖了進來,行禮之後,才說道:“殿下,大軍已經收拾妥當,等候殿下下令了。”
“都收拾妥當了嗎?必要的輜重的糧草帶走,其余的全部要舍棄掉。李煜的兵馬很快就會來的,那個時候,我們想走就很難了。”李元吉一身輕甲,顯得很有精神,他的幾個女人也都穿著皮甲,饒是如此,也難掩自己的姿色。
宇文寶聽了一陣為難,才低聲說道:“唯獨就是受傷的將士,恐怕行動要遲緩一些,畢竟,有許多的將士傷勢還沒有痊愈。”
李元吉臉上一絲狠厲一閃而過,冷哼道:“不管了,大軍立刻啟程,跟不上的,那就是他們的命,我們絕對不能留下來,李煜的兵馬甚至這個時候已經返回來都說不定,留在這裡必死無疑,走,現在就走。”實際上,李元吉早就有這個打算了,甚至他主動斷後,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宇文寶聽了面色一變,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說道:“是,末將這就去安排。”李元吉心狠手辣是一個方面,李煜的兵馬隨後就至也是一個問題。所以宇文寶還是同意了李元吉的行動。
城父南百裡處,李煜的大隊人馬就停留在這裡,他等待著城父的消息,雖然他認為李勣進攻自己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不如此,想要擊其暮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勣若真的狠下心來,和自己同歸於盡,那事情就不妙了。城父城可抵擋不了三日的時間。
“陛下,一早李勣撤軍了,帶領大隊人馬先走,李元吉斷後。”很快就有哨探飛奔而來,將城父的情況說了一遍。
“城父城他沒有進去?”李煜好奇的詢問道。他沒想到李勣居然連城父城都沒有進入,直接撤軍就走,顯得十分果斷,也讓李煜有些驚訝,這個在歷史上留下了名聲的人的確不簡單。
“回陛下的話,李唐沒有一兵一卒進入城父。”哨探趕緊說道。
“這個李勣還真不是一般的人,如此果斷,是我大夏的勁敵。”李秀寧在一邊忍不住歎息道:“有這樣的人物在大唐,可不是一件好事。”
“朕倒是對你那兄弟有些興趣,他可是連城父都沒進去,還主動斷後,不簡單啊!”李煜笑呵呵的說道:“如此心機,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朕那嶽父生的兒子都不簡單,人人如龍。走吧!去看看!他李勣想這樣輕松逃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秀寧聽了心中苦笑,李煜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誇讚李淵,還是在挖苦李淵,李建成這個幾個人再怎麽厲害,難道還有他李煜厲害嗎?
“讓裴行儼率領騎兵先行進攻,裴仁基次之,朕隨後就到,殺到虎牢關,朕要會一會李世民。”李煜意氣風發,總算是到了收割果實的時候,他要直接殺到虎牢關下,再見見李世民,告訴他中原大地永遠就屬於他李煜的。
“是。”一邊的裴行儼聽了很高興,趕緊率領騎兵先行。一時間數萬大軍拔寨啟程,再次北進,朝李元吉追了上去。
李煜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洛陽大戰也接近了尾聲,王世充雖然在城中殺了不少人,自家兵馬都是掌握在王氏族人手中,但不過是一個洛陽而已,城內的關中、關東勢力交錯,禍亂城中秩序,王世充屢禁不止,沒有糧草支援,一個月前,洛陽的糧食開始緊張,城中軍心混亂,民心不穩。原本屬於王世充麾下的張鎮周等將都歸順了李世民,將士離心。
城外李世民發起強攻,日夜攻打,數次攻破洛陽城門,秦瓊、劉弘基、慕容羅睺、殷開山等將奮力廝殺,洛陽危如累卵,隨時都會被攻破。
洛陽城內,雲府,雲定興一身錦袍,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臉上露出複雜之色,說道:“遙想當年和秦王並肩作戰,現在老夫已經老了。”
“雲將軍現在可是身強力壯,殿下來的時候還說了,雲老將軍深通韜略,歸唐以後,可以為右武衛大將軍,他將上奏天子,封老將軍為歸德公。”長孫無忌笑眯眯的說道。
“輔機能夠入洛陽,想來洛陽城內已經有了內應,又何必來找老夫呢?”雲定興雙目一亮,王世充即將敗亡,他也是需要找下家了,李世民給自己的許諾,他還是很滿意的。
“雖然有人,但改變不了大勢,不像大將軍,是王氏族人之外,少有的掌握軍權之人。”長孫無忌顯然已經城內的情況掌握的很清楚。知道雲定興是城中掌兵之人,雖然手中的兵馬並沒有多少人,可在一定的時候,能夠幫助李世民入城。
雲定興一陣苦笑,他是太尉,加上屢次幫助王世充,所以才掌握了一部分兵馬,兵馬不多,不過千人,和他一樣,段達等人也都或多或少的掌握了一些兵馬,多者千人,少者數百,都是樣子貨而已,只是不知道,李世民除掉找自己之外,可還曾找了其他人。
“殿下想著和大將軍的情分,除掉大將軍之外,再也沒有找其他人了,相反,諸如段達、薛德音之流,都會被殺掉。”長孫無忌並沒有隱藏李世民的意圖,尤其像薛德音這個家夥,居然說李淵靠著將妻子竇氏獻給楊廣,才能活命,這種大逆不道的人,豈能活在世上?
雲定興明白,李世民之所以找到自己,不是因為自己和他有點交情,實際是看中了自己的本性,楊勇死了,自己投靠楊廣,皇泰主在的時候,自己投靠了王世充,一個惜命之人,豈會真心為哪一個賣命?以前是皇泰主,現在輪到王世充了。
“如此多謝殿下了。”雲定興想了想,忽然說道:“不過,近日,老夫見王世充或許有投降之意,不知道關東現在如何了?”
“關東?劉黑闥的兵馬仍然在黎陽,想來不敢進入滎陽,李煜的兵馬和李勣大將軍在對峙中,現在有齊王去了,想必是不可能渡過渦水的。王世充想要借助李煜的力量,可能性比較小。”長孫無忌似笑非笑的望著雲定興,說道:“老將軍也是關中人士,想來也想回到關中才是。”
雲定興這句話看上去是為王世充詢問的,實際上,也是為他自己而問的,他還是要看看,最終這個中原大地,到底是誰的天下。
“若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雲定興忽然笑道:“王世充一直希望竇建德,或者李煜前來援救,秦王若是有辦法向王世充證明,李煜和竇建德不可能到達虎牢關,相信王世充就不會有這樣的癡心妄想了,那個時候,王世充必定會投降。”
歸根結底,雲定興還是不想冒險,誰知道自己的千人衛隊之中,是不是有王世充的人馬,一旦出了問題,像宇文儒童就是一個例子。
要知道王世充為了保住洛陽城,用殘酷手段掌控洛陽城,家裡有一個人逃跑,全家不論老少都株連被殺,父子、兄弟、夫妻之間只要告發就可免罪。又命令五家為一保,互相監督,如果有人全家叛逃而鄰居沒有發覺,四周的鄰居都要處死。就是雲定興也不敢肆意背叛王世充。
若是順勢而為,等到王世充想投降的時候,勸說一番,不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還能得到富貴,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多謝老將軍指點。”長孫無忌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