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客是個熟人,就是先前在將軍府和玄舞有過兩回照面的張兮若。
一改往日在衛子蘇面前的乖順,囂張得讓人切齒。背著晚霞,騎著一匹戰馬就那麽旁若無人的直衝了進來,將她家大門當成了擺設。
說起來她和這女子甚有緣,就是不知這緣還糾纏著她不知到何時。
雖有緣,但玄舞卻覺得張兮若既是在軍中任職,又是衛子蘇的手下,行事作風張揚又極端,不好,很不好。
先前想取她性命的事她就是先斬後奏,須知軍營隻有服從上級命令的道理,萬不能自作主張。
後放她離開將軍府時,又是越俎代庖。
現在還敢穿著戰袍,騎著戰馬,直闖良民的院門,搶了那匪類的風頭。
終上所述,玄舞覺得她有必要給她長點記性,當然,她這絕不是因為衛子蘇而徇私。
這麽想的時候,玄舞的手裡已從地面上摸了兩塊石子捏在手心,然後照著馬的兩隻前蹄不動聲色的用力彈去。
隻聽馬一聲嘶鳴,然後失了前蹄,馬上的人朝前以匍匐之姿滾落下來,從大門口直滾到屋門前才止住。
顯然,這個變故有些突然。
張兮若跟著她父親常年駐在軍營裡,這變故雖讓她這一跤摔得有些懵,但倒底有些底子,懵過之後,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玄舞可不會站在屋門口迎接她,而是站在一棵桃樹後面靜靜的等她。
待張兮若將搖晃的身子站穩,估計有一瞬間還懷疑有沒有可能這一跤將她摔到了別人家的院裡,直到看見站在桃樹下的女子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這才如炸了毛的獅子般,抽出纏在腰間的軟劍朝玄舞衝了過來。
嘴裡喊著什麽拿命來......
看來張兮若雖有個衝動的性子,還不算愚蠢,已經知道剛才那一跤不是平白無故摔的。
可惜張兮若倒底低估了玄舞,本來揮出的一劍是那麽的凌厲,那麽的氣勢洶洶,結果劍沒刺到人就算了,反被桃樹上伸出的一個枝丫纏住了劍身,連帶將她整個人懸吊在了半空。這是張兮若平生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劍術。
對於一個武者來說,劍就是命,奈何張兮若使出了全力,纏住的劍硬是抽不出來。
“賤人,你對我做了什麽?”張兮若氣壞了,將她的憤怒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甩在張兮若的臉上時,她的手還在忙著拔劍。
張兮若怔楞了片刻,然後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楞的人何止張兮若,等打完人,玄舞也楞了。
要知道,扇人耳光是何等侮辱人的一種方式,她一向自恃強者,眼前的張兮若不過區區一名弱女子,她頂多就是適當的給她長長記性就好,哪用得著真動上手呢?
玄舞有些接受不了此時的自己。
將張兮若留在樹上,自己默默的回了屋子反省去了。
等衛子蘇接到消息來接人,便看到張兮若穿著一身看不清顏色的衣衫正懸在樹上奮力拔劍,臉上則是一副被打擊到不行的頹廢模樣。
玄舞則不見人影。
衛子蘇有些搞不清狀況。
喊了聲“兮若”,就聽她嗚嗚的哭訴起來:“子蘇哥哥,你可算來了,她欺負我。”人更跳下樹,直衝進了衛子蘇懷裡。
玄舞聽到聲響出屋,見此情形,手抖了三抖,手中握的茶水溢出不少。
朝衛子蘇瞪出一眼,冷聲道:“雖我這院門小,卻也不是可以不請自來的門戶,你們若沒旁的事,就趕緊走!” 她此刻看著衛子蘇和張兮若黏黏糊糊的模樣,越加心煩。
衛子蘇將懷裡的人拉開,拂了拂被她壓皺的位置,倒聽話,當真一句話不說,轉身走了。
玄舞:......
再看張兮若,一掃剛才的頹廢,對著她笑得那叫一個得意!玄舞當時就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看著衛子蘇漸行漸遠的背影,一下好似失去理智了,放下茶杯就追了出去。
在衛子蘇欲跨上馬背的時候,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將人又拽了下來,冷著臉問道:“你的話倒底作不作數?”
衛子蘇被玄舞拉了一個趔趄,穩住身後臉上有些莫名,“什麽話?”
“說會娶我還作數嗎!”
衛子蘇呆了呆,點頭道:“作數”。
之後他們怎麽走的,走到了哪裡,玄舞全不曉得了,直到衛子蘇抱住她親到喘不過氣來,才知道今天她幹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兩隻掛在衛子蘇脖頸上的手臂甚尷尬,
還好衛子蘇的兩隻手臂也圈在她的腰上,倆人的尷尬也算不分伯仲了。
收回兩隻手臂,玄舞想緩解此時的尷尬,故清了嗓子問道:“這是哪裡?”
“將軍府門口”
“啊?”玄舞大驚。
“你不是著急想嫁給我嗎?自然要帶你回將軍府!”
這下更尷尬了,往後在衛子蘇面前怎抬得起頭來做人?玄舞眼神亂瞟,就是不敢看衛子蘇的臉。
衛子蘇一慣冷清的面容,此時卻是藏不住的歡喜。
倆人牽著手,旁若無人的進了將軍府。衛子蘇直接將玄舞帶到了父親衛白慕和方氏面前。玄舞才知道衛子蘇的大將軍父親已經回來了。
訂婚宴的時候,玄舞見過衛白慕一面,被迫接受和欣然接受,現在再見,心境全然不同,衛白慕嚴肅的面孔也親切不少。
玄舞很是恭敬的向二人行了禮,沒讓坐,就規規矩矩的站著。
衛白慕見著玄舞和順的模樣,似很滿意,點了點頭,示了座。
方氏的不滿在自家夫君面前收斂得也不錯,全程沒有吱一聲,臉上連不悅的表情都沒顯露半分。
這份涵養,倒叫玄舞佩服不已。
衛白慕望著玄舞,說道:“聽說你在將軍府住不習慣,所以搬了出去。我雖不了解你從前在玄冥司府怎麽生活的,但往後你就是將軍府的人了,再不習慣總是要適應適應的,不然讓外人看了笑話去。”
玄舞聽了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方氏,回道:“大將軍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