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

　黎璃下意識地接過藥膏。反應過來，她連忙搖頭:“算了，這太貴重了。我不敢收。”

　顧霆琛微微抿唇，眸底劃過不悅。

　是不敢收，還是想和他劃清界限?

　恐怕，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些吧。

　“夠了。”顧霆琛果斷站起身，“我給人的東西，從來不會收回。既然東西已經落在你手裡，用還是不用，就隨你了。”

　說罷，他大步離開病房。

　黎璃捏著藥膏，怔怔地看著顧霆琛的背影。

　愣了半天，她忽然想哭。

　失憶之後，顧霆琛總是這樣。每一次她堅持不下去了，他總會給她一點暖。

　就是這一點暖，讓她無法自拔，沉溺其中。

　她總是忘不了他的好。

　多可笑啊。

　黎璃歎了口氣，攥著那瓶藥膏，身體慢慢屈起來，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她把整張臉埋在膝蓋中間，哭了。

　門口。

　顧霆琛看著黎璃哭泣的模樣，眉頭深深皺起。

　看見哭泣的她，他竟然有種上前抱住她，安慰一番的衝動。可是，他為什麽要去安慰這樣水性楊花的虛偽女人?

　一定是他剛剛失憶，許多記憶都混亂了。

　真正值得他好好對待的女人，是梁安琪才對。

　顧霆琛轉過身，大步離開病房，不再看黎璃一眼。

　回到病房，顧霆琛接到了孟少謙的電話。

　他隨手接起電話，語氣冷淡:“有事就說。”

　“老大。”電話裡，孟少謙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慎重，“我剛剛知道了一件事。這件事，我必須跟您說清楚。”

　顧霆琛問:“什麽事?”

　“是這樣的。”孟少謙頓了頓，說，“聽說，有人最近跟威遠投資的沈總走得很近。”

　威遠?

　公司的第二大股東麽?

　顧霆琛淡淡垂眸:“無礙。威遠的人畢竟只是第二股東，最大的股東，還是顧家的人。而且顧家是顧氏的創始人，有雙份股權。就算有人跟威遠聯手，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是。”孟少謙附和了顧霆琛一句，語氣卻顯得憂心忡忡，“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呃，就好像感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看了似的……老大，你最近身體好點沒有?要不然，你回來掌掌眼?”

　顧霆琛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你是用第六感猜出這件事很重要的，是麽?”

　孟少謙訕訕:“老大，你說什麽呢。第六感那東西，不是女人才有的嗎?”

　“原來你也知道。”顧霆琛冷哼，“孟少謙。我要看的是實據，不是毫無根據的臆斷。你去把這件事做一份紙面上的報告，電子郵件給我。”

　孟少謙的語氣頓時變得愁苦:“是，老大。我知道了。”

　隔著電話，顧霆琛都能想象得到他垂頭喪氣的模樣。

　顧霆琛扯了扯唇角，本來想要掛斷電話。手指放到屏幕紅色的區域，他的動作卻忽然停住，鬼使神差地問:“孟少謙。”

　“怎麽了，老大?”

　顧霆琛沉吟片刻，問他:“你知不知道，黎璃。”

　“黎璃?那當然知道。”孟少謙樂了，“我哪能不知道她啊。”

　顧霆琛又問:“在你眼裡，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老大你不是最清楚麽。”孟少謙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忽然察覺到有什麽不對，“老大，你是不是把黎璃給忘了?”

　“……”

　顧霆琛微微抿唇，沒有說話。

　孟少謙一下子就不敢說了。

　顧媛曾經提醒過他，說顧霆琛剛從植物人的狀態清醒，讓他不要刺激到他。天知道，說出黎璃的事，對顧霆琛來說算不算刺激。

　“老大，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思前想後，孟少謙委婉地說，“我只能告訴您，您和黎璃之間，關系曾經很好。”

　顧霆琛蹙眉:“這一點，我也知道。”

　“剩下的事情，還是請您自己去發掘吧。”孟少謙歎氣，“您就別問我了。”

　顧霆琛問他:“你很忌諱在我面前提起她?”

　“不，也不是。”孟少謙一時詞窮，憋了半天才解釋，“主要還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您那邊是什麽情況，這些事能不能說……哎我這邊忽然有事，我要去處理一個項目。老大，咱們下回再聊！”

　話音未落，孟少謙一下子掛斷了電話，逃之夭夭。

　顧霆琛收起手機，眸底閃過沉思。

　就連大大咧咧的孟少謙，談起黎璃的時候，也是避之不及的。

　看來，黎璃的事，比他想象當中的還要複雜。

　傍晚。

　梁安琪有意討好顧霆琛，特地從米其林餐廳打包了飯菜，想和顧霆琛一起進餐。

　顧霆琛心裡想著黎璃的事情，胃口並不大。堪堪吃了一點，就放下了筷子。

　“怎麽了，霆琛?”梁安琪關心地問，“是不喜歡這家的飯菜嗎?”

　“沒有。”顧霆琛頓了頓，問梁安琪，“我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梁安琪瞬間怔住。

　在顧霆琛眼裡，現在的她就是黎璃。至於黎璃是什麽時候跟顧霆琛在一起的，她哪裡會知道?

　梁安琪花了半天才回過神，強笑:“霆琛，你問這個幹什麽?”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梁安琪的表情，似乎很不情願。

　顧霆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說:“沒什麽，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具體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我也不記得了。”梁安琪咳嗽了一聲，有點不敢看顧霆琛，“我只知道，只要咱們現在還在一起，不就行了。”

　“嗯。 ”

　顧霆琛語氣淡漠地應了聲，沒有再說什麽。

　他的反應，讓梁安琪覺得不安。

　她怕顧霆琛有所不滿，連忙笑著打岔:“霆琛，我這兩天遇見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你要聽嗎?”

　顧霆琛沒什麽表情地說:“你說吧，我聽著。”

　“好，我說給你聽。”

　梁安琪卻松了口氣，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她這兩天的見聞。

　她也是心虛，不想有一時一刻的沉默。於是，梁安琪就把自己這兩天見到的事說了個遍。就連在路邊看見了一隻什麽樣的名貴寵物犬，都要跟顧霆琛說一說。

　顧霆琛聽得微微皺眉。

　他向來不是喜歡家長裡短的人，對這樣的話題，當然更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