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就別去看你那個前男友了。”司機勸黎璃，“姑娘，什麽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啊。”

　“謝謝您，我真的沒事。”

　黎璃微微點頭，還是往約好的咖啡廳走過去。

　她的背影，透著倔強。

　司機歎了口氣，也不好再說什麽，發動車子離開。

　其實不明白她的人，豈止是這個司機。

　外人都不知道，對她來說，這場離別到底有多重要。

　黎璃強打精神進了咖啡廳，找了個位置坐下。

　聽說顧霆琛和梁安琪訂婚之後，她已經很久沒吃過飯了。現在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大概是低血糖。

　身穿製服的侍者走過來，問她:“小姐，您想吃什麽?”

　“要一杯甜飲料。”黎璃告訴侍者，“還有一塊蛋糕。要甜的，越甜越好。”

　這要求未免太籠統了。

　侍者問:“您具體想要什麽蛋糕呢?”

　“隨便，什麽都可以。”黎璃深呼吸了下，覺得自己快要暈厥過去，“麻煩快一點。”

　“好的，請您稍等。”

　侍者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黎璃坐在桌邊，閉上眼睛，隻覺得頭昏腦漲。

　可能是過了一個世紀，又可能是過了片刻，她面前的椅子被人拖動了一下。鐵質椅腳劃過大理石地板，發出短促的吱嘎聲。

　黎璃還以為是服務生回來了，睜開眼睛，卻發現是顧霆琛回來了。

　他就那樣坐在她對面，冷冷地看著她，目光一片陌生。

　黎璃被他看得一個寒噤，清醒不少。

　“顧霆琛。”

　她有些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顧霆琛沒有直接說什麽。

　他上下打量了黎璃一會，才皺著眉頭問她:“你這是怎麽回事?”

　才多久沒見面，這女人的臉色，怎麽就跟要死了一樣?

　“我沒事。”黎璃不願在他面前示弱，“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來。”

　“少說廢話。”顧霆琛冷聲，“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是啊。”

　黎璃自嘲地笑笑。

　顧霆琛沉聲問她:“黎璃，你到底想做什麽?”

　“沒什麽。”黎璃搖頭，“我只是想跟你道別。”

　顧霆琛挑眉:“道別?”

　“是。”黎璃深深地看著他，“很多事情都有盡頭。顧霆琛，我累了。你應該也累了。對我們來說，互相道別，然後彼此祝福，可能是最好的結局。”

　她的原身，仿佛想把他融進骨子裡。仿佛這一眼，就是生離死別。

　她再也不打算見他了，是麽?

　想到這一點，顧霆琛格外不痛快。

　他冷聲說:“黎璃，別給自己臉上貼金。我不會祝福你，哪怕我死也不會。”

　黎璃心裡一陣刺痛。

　即使她已經決定放下，顧霆琛還是要這樣刺激她。

　“小姐，您的卡布奇諾和蛋糕。”

　這時，侍者好巧不巧地拿了她點過的東西過來。

　黎璃本來就沒胃口。現在顧霆琛又在眼前，她更是難受得要命，隻想落荒而逃。

　“那就祝你幸福吧。”

　黎璃歎了口氣，拿了張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搖搖晃晃地起身離開。

　她走路的模樣，像極了病入膏肓的人。

　顧霆琛心裡一陣不痛快，沒來由地擔心起來。他下意識地想起身跟過去，卻被理智阻住了。

　他不該在乎那個女人的。而且，現在他和梁安琪馬上就要結婚，更不該跟外人接觸太多。

　沒錯，他的確不該跟上她。甚至就連這次跟黎璃見面，都是不應該的。

　可是……

　眼看著黎璃的身影就要消失，顧霆琛一咬牙，終於還是站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都好，總之，他就是無法對黎璃坐視不理。

　走出咖啡廳，黎璃的頭越來越暈。似乎一離開顧霆琛，他帶給她的刺激就不夠用了，無法讓她保持冷靜。

　不行，她不能在這裡暈倒。顧霆琛還在附近，她不能讓他看笑話。

　黎璃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想要用疼痛喚回神智，卻只是徒勞。

　咖啡廳門前，是個小小的開放式公園。今天附近的小學只有半天課，不少孩子放了學，都由家長陪著，在這裡嬉戲。

　“媽媽！”有個孩子大聲笑著，往黎璃這邊跑過來，“你來追我呀！哈哈哈，你追不到——”

　他邊跑邊回頭，根本沒注意到黎璃的存在。

　而黎璃旁邊，赫然是一個水池。

　水池很深，上頭浮著深深淺淺的荇藻。

　顧霆琛豁然變色，失聲大吼:“黎璃，看路！”

　然而，為時已晚。

　小孩子一頭撞到黎璃腰上，將她撞進水池。

　“啊！”

　黎璃隻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跌進了水池裡。

　池水很深，黎璃剛一進去，就沒了頂。

　“該死！”

　顧霆琛紅了眼，一把甩下價值不菲的外套，跳下水去救人。

　池水冰涼，散發著藻類植物特有的刺鼻味道。

　黎璃低血糖，難受得厲害。她在水池撲騰幾下，很快便沒了求生的力氣和意志。

　顧霆琛要走了。她的全世界，都要沒了。

　她還活著幹什麽呢?

　不如就這樣離開，也很好。

　黎璃微笑著，一點點往池底沉下去。

　池塘為了增添景致，往水裡灑了不少水草的種子。黎璃一下去，就被水草給纏住了。

　顧霆琛好不容易才找到黎璃，想把她往上托，卻被水草糾纏得牢牢的，不得離開。

　最終，顧霆琛發了狠，是盡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才把黎璃救上來。

　那個不小心把黎璃推落池塘的小孩站在旁邊，嚇得哭個不停。

　煩死了！

　顧霆琛心煩意亂地皺眉，冷聲:“要哭是麽?滾遠點再哭！”

　小孩嚇得不敢哭，在旁邊默默抽噎。

　“先生。”孩子家長倒是個明事理的，走過來說，“您消消氣。我已經給您女朋友叫過救護車了，救護車馬上就到。您女朋友落水的事，是我孩子的錯。等她清醒過來，我們絕不會推諉該負的責任。”

　女朋友?

　聽見這三個字，顧霆琛忍不住皺眉。

　他知道輕重，沒急著反駁對方的話，而是替黎璃做起了人工呼吸。

　沒幾下，黎璃嘔了一聲，吐出一大股汙水，開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總算是讓她活過來了。

　顧霆琛松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臉頰:“黎璃?黎璃！”

　誰知吐出髒水之後，黎璃就沒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