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討厭的就是現在的門第傳承了,有什麽好東西,比如過去的傳承,總要藏著掖著。就是鐵匠打鐵,都得是孝順的徒弟才會認真教。
韓崇文老先生幫別人印刷書籍,經常會加上要他們家裡一本孤本善本的要求。華夏自漢朝起就有了紙張,可是,好多典籍依舊丟失了。
為什麽?
就是這種教一手、藏一手的行為造成的。
公輸家的家學,最主要就是木工和機關術,這兩樣,在陸豐看來,就是最早的機械化,要是能把這些東西普及了,那麽,大唐能夠更早的進入工業革命那樣的飛快發展時期。
可要是他們打著哈哈教學問,那就不一定了。
公輸黎沒想到冷鋒第三件事是向他們提出來的,一時間有點遲疑。說實話,傳授別人公輸家族的家學,確實讓他覺得舍不得。
可是,想想桃李滿天下的儒學,這一點,似乎也不是不能答應啊。
這麽想著,公輸黎伸出手:“如果國公能夠做到以上兩條,那麽,老夫以公輸家族家主的身份保證,第三條,也能做到!”
冷鋒也伸出手,和公輸黎三擊掌。
這就算是兩個人達成了協議,其實真正的當權者,約定的話,只需要兩方確認即可,甚至於根本不需要文書約束。
三擊掌過後,公輸破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國公搞定了他爺爺,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與爺爺說家族興亡的問題。
這樣,就很好了,入世、成派的公輸家族,只要不卷入權利的紛爭,那就一定可以成為五姓那樣傳承久遠的家族。
三擊掌過後,公輸黎笑了出來,拿著他那張圖紙給冷鋒看。
“國公,你看看,老夫的設想,是不是已經接近成功了?說實話,當初實驗孔明燈的思路,只要老夫能堅持下去,其實沒準也能找到對的思路。
可惜啊,就是沒有堅持下去。”
冷鋒打開公輸黎的圖紙看了看,說實話,公輸黎畫的圖,已經和熱氣球有八分相像了。
但是....
冷鋒指著上面的球體說:“這個不對啊,唉!你們怎麽總是想著用紙糊呢?改成用絲綢多好啊。”
公輸黎疑惑道:“絲綢?那東西不成的,見火就著,那就不是飛天燈,是火球了。紙多好,雖然一樣易燃,可是,只要糊的夠厚實,估計飛一次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這樣的飛天燈有什麽用?那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嘛。”
冷鋒拍了一下額頭:“就用絲綢,還要織的厚實的那種絲綢,這樣的話,只要噴火處罩上一層石棉網,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石棉網?”公輸黎疑惑地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冷鋒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說實話,對這東西,他只有小時候胳膊碰它後瘙癢難耐、脫了幾層皮的記憶。
這個東西,就是最普遍的防火材料,既然有石棉礦這個詞。那它在應該也是存在的。
想要尋找一種東西,那麽,沒有比在天下樓公告欄張貼告示更合適的辦法了。天下樓的公告欄,是商人們最關注的地方。只要張貼某種告示,行腳四方、見多識廣的商人們總能提供很多的線索。
比如石棉就是這樣,冷鋒不過是讓老元打聽打聽,結果第二天就有一個商人說他家就有這個礦,只不過覺得沒什麽用處,一直不當一回事而已。
暴殄天物啊,只要熱氣球能夠實驗成功,石棉礦一定會變成大金礦,甚至於禁止私人開采。所以老元直接就和那個商人說明利害,拿下了這個礦。
冷鋒讓礦工準備好全面的防護後,才派他們去那個礦開采石棉,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開采出來了。
所以,現在熱氣球研究的重點,其實是在汽油噴燈上。
“只要有石棉網,那麽絲綢就不怕火焰的直接烘烤,所以....”
冷鋒拿手指指球體的下端:“現在的重點在於,究竟怎樣才能讓火焰穩定的輸出,咱們得把這個東西,就叫它汽油噴燈吧,咱們得把汽油噴燈弄出來才行!”
公輸黎接過圖紙,想了想才說:“既然你那個石棉網這麽神奇,那麽,你就專心研究石棉網。汽油噴燈的事情,就交給老夫吧!”
說完,他不好意思的看向冷鋒:“老夫知道你最近想在家悠閑,可是,老夫實在是太想實現夢想了。
老夫今年已經八十有五,感覺上,每一天醒過來,都已經是賺的了。這樣的歲數才遇到夢想實現的契機,老夫實在不想看不到飛天燈帶人上天,就這麽死去,那樣,老夫真的會死不瞑目啊。”
說完, 公輸黎對著冷鋒認真的躬身行禮。
公輸黎都這樣了,公輸破和公輸輝乾脆就跪倒在地。
冷鋒趕緊讓李泰去拉那兩個跪倒的,自己親自去扶公輸黎。
公輸黎這個歲數,確實可以說是行將就木了。這樣一個老人,雖然頑固,雖然冷鋒和他剛剛見面,但是,該幫的,也得幫,
這是對一個長輩人物該有的尊敬。
“公輸先生,該幫您的,晚輩一定會幫,您這樣,不是嚷晚輩折壽嘛!”
公輸黎這才直起腰,笑道:“既然你肯幫,那老夫就爭取多活幾年,什麽時候引言看到飛天燈的成功,什麽時候,老夫就能毫無牽掛的去死了。”
八十五歲,這個年紀的人,已經看透了世間百態,經歷的夠多,對生死就不是那麽的看重。或許年輕人談之色變的“老死”,在他眼裡,就是很簡單的解脫而已。
公輸破走過來抓住公輸黎的手:“爺爺,您這說的是什麽話,孫子還等著讓你抱小重孫子呢,再說,不是還有一個飛機嗎?飛天燈算什麽,飛機那樣自由自在的飛翔,才是您應該追求的啊。”
雖然對自己的爺爺很有成見,但是涉及到生死,公輸破就顯得很孝順。
年輕人就是這樣,小的時候恨其不死,長輩真的到歲數了,就會舍不得,到誰身上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