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是很簡單的團體,他們只要能夠安居樂業,餓不死,不會被勞役折騰死,就都會本本分分的種地。
自開國以來,兩任皇帝都重視輕徭薄賦,一減再減,從沒有聽說有哪裡的百姓過不下去造反了。
就是去年的大蝗災,規模巨大,二十多個州顆粒無收,可是,在能夠吃飽飯的前提下,沒有一個百姓造反。一些有心人想要趁著蝗災起削弱李家的影響力,結果,鬼話才剛剛說出去,就被純樸的百姓還擊了。
“朝廷餓著你了還是怎麽的,蝗災這麽大,百姓還能吃飽肚子,除此之外還要求什麽呢?”
在他們看來,皇帝生來就是享福的,而一個在自己享福的時候還不忘喂飽百姓肚子的皇帝,就是一個很好的皇帝。
當然,這些還只是在輕賦稅的情況下。
要是能夠實現農無稅,嘖嘖嘖,百姓們連身上最後一道枷鎖都卸掉了,誰還會吃飽了撐的去造反?
長孫無忌松了一口氣:“農無稅,農無稅,如果真的能實現農無稅,那可是萬事之功!”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說:“乍一看這三個字,朕的反應不比你們強多少,農無稅呀,憑一個銀行就能實現?朕有點不信!可是國公,從沒有過畫餅充饑的時候,他既然敢這麽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覺得呢?”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從他對冷鋒這個人的理解來看,就不要和這個人打賭,冷鋒從不輕易打賭,但是一旦他決定和你打賭了,那就說明他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能贏。
都不是七成八成!
魏征這個時候已經好了很多,坐起來,歎息一聲:“失態了,農無稅,多美好的字眼,可是,能不能夠實現,還要看看冷鋒怎麽說。陛下,何不叫他進宮,給我們詳說這件事呢?”
李世民搖搖頭:“那個二狗子說,這些信他老大寫了一夜,天明時剛剛睡下,怎麽能打擾呢!走吧,咱們去天下莊園,三顧茅廬的典范你們是知道的,人家拋出了治世之策,朕怎麽能叫他來呢!”
房玄齡點點頭:“如此奇策,當的起陛下親自去。”
魏征搖晃著站起身,作為以百姓安居樂業為奮鬥目標的這一位,剛剛被“農無稅”這三個字打擊的有點大,現在還覺得腳下虛浮,站不穩。
可是現在要去冷鋒家,別說腳步虛浮,就是爬,他也要爬過去呀!
四輛馬車在數百護衛的保衛下浩浩蕩蕩的離開皇宮,向著城外駛去。
這一次李世民忘記了換裝,就是穿著朝服上了馬車,雖說馬車只是普普通通的馬車,可是那些禁衛的數量,在有心人的眼裡,就變成了等於號。
等於皇帝等於皇后等於太上皇!
就是太子離宮,普普通通的出行,也用不到這麽多禁衛相隨。
有意思,可以試一下。
李世民不知道自己倉促間的出行,為自己的安全埋下了定時炸彈,實在是他忘記了,現在的長安,不是平時的長安呀。
皇弟出行,繁文縟節一大堆,此時雖然不是正式出行,但是該防備的還是該防備。
於是,天下莊園被他們搜了一整遍,有缺心眼的還翻出了李二牛的盔甲武器,要拿下他,結果被李二牛一腳踹出老遠。
你他娘的見過抱著娃子哄著的漢子會是刺客?盔甲上那麽明顯的龍牙軍圖案你看不出來,是眼瞎嗎?
老李也沒想到皇帝居然親自拜訪,權衡之下,還是選擇了不叫主家,自己大開中門迎接皇帝。
李世民並不意外冷鋒不親自出來迎接,看著流虛汗的老李,說:“行了,朕知道你主子剛睡沒多久,還真以為朕會治他得罪?去,告訴廚房把午飯弄得豐盛點,朕中午就在你家吃了。”
老李趕緊答應,吩咐仆役通知廚房、再出去找帶著孩子遛彎的夫人後,接引著皇帝和三個國公進了客廳。
如今冷府的客廳可是個富麗堂皇的地方,且不說鋪著華貴皮毛的沙發,就是玻璃製造的華麗吊燈,就看得人目眩神迷。
指著吊燈,李世民說:“看看,這就是個有腦子的,咱們只知道玻璃可以鑲嵌到窗框上,既透亮又禦寒,可是到了冷鋒手裡這麽一搗鼓,拿到拍賣行,賣到一千貫朕都不覺得稀奇。”
長孫無忌點點頭,他這個人和李世民一樣,看到華麗的東西就挪不開腳步,總想著給自己搞一個。
看到老李捧著茶進來,長孫無忌指著吊燈說:“老李,這吊燈製作困難嗎?老夫也想弄一個回去點綴書房。”
老李搖搖頭:“不困難,這本來就是家主在玻璃作坊拿下角料弄出來的,就是最上面的燈油最好是選擇無煙的鯨腦油,還有調整上下的機關安裝費事些,趙國公想要,明日老奴就安排人到您府上安裝。”
“給朕的書房也安裝一個!”
老李連連點頭:“老奴知道了,諸位家裡都會安裝一個的。”
老李剛說完,李承乾哥三個揉著眼睛走了進來,迷糊著給父皇舅舅請安。
李世民看著李承乾明顯有點亂的衣服拂了拂衣袖:“成何體統,這都快要晌午了,你們才起來嘛?”
李承乾委屈道:“父皇,兒臣三個昨夜一直陪著師父來著,辰時才睡,要不是聽聞您來了,爬都爬不起來。”
看著一臉委屈的李承乾,李世民的心不知不覺的錯漏了一拍,在東宮裡的李承乾,可不會像這樣用類似撒嬌的語氣和他說話。
不得不承認,李世民雖然嚴格教育孩子,卻也喜歡孩子們對他撒嬌,因為這樣能夠讓他記起來自己不僅僅是個冰冷的帝皇,還是孩子的父親。
想到這裡,李世民忍不住問:“承乾,你和父皇老實說,你是不是討厭住在東宮?”
“!”李承乾沒想到父皇會這樣問他,忍不住點了點頭:“是的,東宮那些屬官,除了讓我嚴於律己,就是教我怎麽對付自己的兄弟。父皇,青雀和李恪都是我的兄弟,我不想把他們當仇敵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