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因哈特的街道繁華依舊,甚至更勝從前,來到這裡的初這樣想著。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披著那身破舊的黑袍,黑袍下,無神灰暗的眼睛打量著四周。
她已經看不到了,但是她的惡依舊能感覺得到四周的情況。
耳邊聲音嘈雜,路邊的水果商人坐在板凳上叫賣。鐵匠鋪裡打鐵的聲音叮叮當當,還有那風箱吹鼓火焰的聲音沉悶的低響。行人們摩肩接踵,這讓夏天更加悶熱了。藥劑商人一邊照顧著客人,一邊還緊緊的盯著店鋪以防別人偷偷的拿他的東西。
總之這是一個熱鬧繁榮的城市,路面寬敞,平整的石板足以讓三四輛馬車並排在上面奔走。路的兩旁是石製的房屋,大多算不上奢華,卻也帶著別樣的風情,門前通常還會放一兩盆花草,將顏色點綴。
初並不屬於這個城市,這一點很明顯,她站在街道上就和所有人都不同。她身上氣息陰冷深沉,畢竟惡的氣息本來就是這樣的,她也難以有所改變。
初感知四周著,她還記從前自己陪希爾曼走過過這些街道,具體是什麽時候,大概是她帝國巡禮的那一天。初還隱約記得那天的景象,兩旁人民的歡呼聲讓她無地自容。
最後,初的視線停留在了城市中最高的建築上,那座幾乎沒入天空的城堡。
她邁步走了過去,這一次,她是來歸還東西的。
城堡的門前,兩個守衛佇立在門邊,其中一個年邁的守衛眯著眼睛,看著遠處的城市,眼裡帶著一點陶醉。
他已經有五十幾歲了,兩邊的鬢發也有些發白。他已經做了城堡守衛三十多年,這三十多年裡他也經歷了太多的事情,看過了太多的人。
他看著帝國崛起,也看到過帝國動搖,但是索性,結果是美好的。這個帝國是如此繁榮,值得所有人為它稱頌。
每個人的生活都變好了,他也一樣,現在他隻想著能在這座城市裡安然的度過晚年。
哎,如果,那位大人還在就好了。他在的話,帝國會更加繁榮的吧。
年邁的守衛這樣想到。
那位大人是誰,自然就是當年的黑騎士。
他曾和那位黑騎士一起在戰場上奮戰過,看到過那無人能夠匹敵的英姿,浴血廝殺的不死騎士,現在想想依舊令人熱血沸騰。
那位黑騎士大人甚至還救過他一次,可惜他還來不及道謝,那位騎士就已經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裡。
人老了就喜歡念舊,守衛也是這樣,每每想到從前,他總會遺憾,如果那個時候能夠早些道謝該多好,即使那位大人可能已經不記得他了。
這個時候,城堡的外面一個人走來,她披著一件黑色的長袍,走過了城堡前的城橋,走到了城門前。
“請止步。”兩個守衛同時放下了手裡的長槍,攔在了這個人的面前。
“請問你有通行證嗎。”年邁的守衛看著眼前的人問道,眼裡帶著一些警惕。
“如果沒有,你不能過去。”
初抬起頭來,看了看攔在她面前的守衛,通行證,她還不知道有這種東西,從前她出入這座城堡都是不需要通行證的。
但是既然對方已經攔住了自己,她也不好強闖,默默地向後退了一步,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為什麽進不去呢,她這樣想著走進街道的一個轉角裡。
突然,她想起了從前自己都是穿著鎧甲出入了。
難道是衣服的問題?
初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袍。
於是下一刻,她身上的黑袍開始變化,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變成了一件漆黑的鎧甲將她包裹在了其中。
這身鎧甲和她從前的一模一樣,深邃的黑色帶著讓人畏懼的氣息,銳利的棱角讓她看起來威嚴而且不可靠近。
還少了一點什麽,初想了想,伸出了手,隨後她的手裡,凝聚出了一把黑色的騎士長劍。
這樣再去試試吧。
初想著,走出了街道轉角,再一次向著城堡的城門前走去。
兩個守衛又一次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走來,不過這一次走來的人穿著的不是黑色的長袍,而是黑色的鎧甲。
今天怎麽這麽多穿黑衣服的人。
年輕的守衛挑了挑眉頭,放下了手裡長槍攔在了對方身前。
但這一次,年邁的守衛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直到穿著黑色鎧甲的人走到近前。
他呆呆地看著身前漆黑色鎧甲,眼前的人的身影,漸漸的和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影重合在了一起。
不會錯的,他想到。
只有這一身鎧甲和這個氣息是不會錯的。
他低下眼睛,看向了對方手裡的長劍,那一把漆黑色的長劍,上面還隱約帶著暗沉的黑紅色,如同是鮮血的顏色。
就是它,就是這把劍,在戰場上開辟出血路那把劍,屠戮背叛者的那把劍。
年邁的守衛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一點濕潤。
他回來了,那位大人回來了。
初看著一個守衛對著自己發呆,抬起手想說什麽,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說話了。
正當她無奈的放下手的時候,年邁的守衛卻突然深深的彎下腰行禮,激動地說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人一定會回來的,請大人稍等,我這就去通報陛下!”
說完,他轉過身,幾乎像是跑一般,快步走進了城堡裡,留下年輕的守衛傻傻地站著。
過了一段時間,年邁的守衛又重新走了回來,看得出來他已經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但是他臉上還是一副振奮的神情。
因為只要看到這位黑色騎士,他就會想起當年那戰場上讓人憧憬的身影,無可匹敵身影。
“大人,陛下請您進去,請跟我來。”
年邁的守衛在初的面前躬下身, 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初愣愣地跟著他走進了城堡裡。
兩人一同走過了城堡的長廊,地上鋪著金紅色地毯,外面的陽光照進有些空蕩的長廊裡,使得走廊看起來寧靜而又神聖。
直到走到長廊的盡頭,守衛對著初說道。
“大人,之後我就不能進入了,還請大人自行前去。”
初點了點頭,打開了長廊的大門。
就在初走過大門,要將門關上的時候,守衛鄭重地對著初鞠了一個躬,沉沉地說道。
“大人,萬分感謝。”
這一次,他終於說出來了,那句三十年前沒有傳達的感謝。
那位帝國的黑騎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