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鎮上買東西的日子,顧北勳帶著池薇座上了公認的交通工具“碰碰車。”
每當到了趕集的日子,碰碰車就會出現在各鄉村,從鄉村將人拉到鎮上,路費不貴,一人五毛錢的路費。
年紀大的老人舍不得花這個錢,無論多遠都是走路,去的時候走路,回來買一大堆東西也是走路,背上背著個大背篼裝東西用。
碰碰車三個輪子,後面一塊敞亮的地方,上頭搭著一塊布遮風擋雨。
碰碰車停在村口的小路上,裝了不少村裡的人。
村裡人叫去鎮上買東西叫“趕場。”
顧北勳和池薇一人搬了個凳子座在裡頭,裡頭有不少池薇認識但卻叫不上名字來的“熟臉。”
大家都在用家鄉話七嘴八舌的嘮嗑,你一句我一句的。
顧北勳看著一個禿頭的老頭,喊了一聲“二爺!”
“王姨!”
顧北勳禮貌的喊道。
二爺點頭,笑了一聲,隨後看著池薇,將其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二爺,王姨!”池薇跟著顧北勳喊道。
“你好,你好!”二爺頓時變得很激動,跟池薇握手,“孫媳婦兒!長得好看,恰嘎!”
池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人就是這樣,就算你什麽都不說,隻要你對他笑,他就會很開心。
“哎!”王姨也是如此,笑的露出了牙齦,拉著池薇的手動了幾下,像是握手的意思。
看周邊這些人的眼神,池薇都能夠想象得到,在這之前那半個月之內,她給人的印象究竟是有多差。
年紀跟她差不多嫁過來的女人皆是眼神怪怪的看著她。
“城裡來的那個....”
“北勳,好久不見呀!”說話的人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濃濃的眉毛,紅潤的唇,一張標準的瓜子臉,說話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那幾分不好意思,正是男人最喜歡女人的嬌羞感。
“高佳佳?”
“虧你還記得我....”高佳佳半笑著,“我也是從上海從回來沒幾天,這就見到你了,巧了。”
池薇恍然大悟,這就是那個劉群口中的村花“高佳佳。”
高佳佳以前跟顧北勳在一個班念書,後來顧北勳越來越有出息了,最後還考上了國防,高佳佳上了一個大專,現在畢業了不想待在鄉下,想去大城市奮鬥。
這麽一來兩人便再也沒見過面。
“聽說你結婚了?”高佳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池薇。
池薇的手一直拉著顧北勳的胳膊沒松開的,正好就著這個姿勢,“是啊,我跟我們家北勳半個月之前結的婚。”池薇笑著說道。
顧北勳任由池薇去回答,沒再說什麽話,高佳佳也不好再問了。
碰碰車路過一個坎抖了一下,高佳佳笑著看著池薇和顧北勳,眼神依舊沒移開。
“薇薇呀,是叫你薇薇吧?”看著快要下車了,王姨一臉熱情的問道,“去鎮上辦什麽事去?”
“我跟北勳呀?我們是去買菜。”池薇笑著說道。
“哦,買菜呀?”
在王姨的認知裡,鄉下到處都是菜哪裡用得上去鎮上買,再說了買來的也是要花錢的。
其實池薇也是這麽想的,但不能辜負了劉群的一番美意啊,走前劉群給她塞了一百來塊錢,讓她想吃什麽就買什麽。
池薇嘴上說著不要,還是訕訕的收下了。
就像小時候過年大人塞紅包似的,
嘴上說著不要,心裡卻隻想說,快到包裡來,cone on! 她現在大學剛畢業就結婚了,還沒工作,沒工作就意味著沒錢.....
“買魚買肉啊?”
“嗯,王姨,二爺,晚上的時候過來吃飯。”顧北勳招呼道。
二爺聞聲,連連揮手。“不去不去,麻煩!”
“把東子也叫上。”
“北勳啊,就不麻煩了,怎麽好意思!”王姨趕緊隨著二爺一起搖頭。
說著碰碰車就停在了鎮上的菜場邊,“二爺,我們下車了,晚上一定要來啊!”池薇跟著顧北勳的話說道。
二爺怔了一下,面上帶笑,“麻煩得很,北勳難得回來一次。”
“正因為難得回來所以才要來啊。”池薇又道。
二爺和王姨面面相覷,倒是沒說話,“那晚上的時候再說吧。”王姨松了口。
池薇心裡明白,晚上的時候再說意思就是答應了的意思,但又不能答應的這麽明了,等到快吃飯的時候還是要過去喊一下的。
碰碰車後面的坎有些高,顧北勳先下車,隨即在車外面扶著池薇下車。
“城裡來的就是嬌氣,要是咱們一下就跳下去了。”
池薇回過頭,“晚上見!”池薇揮手打招呼,滿臉笑容。
“北勳這媳婦傲歸傲,嘴還挺甜的!”池薇下車前聽見車裡有人小聲說道,下了車之後臉上依舊帶著笑。
跟顧北勳這麽一出來,讓大家看見她熱情的一面, 隨著二爺和王姨在裡頭一說,將形象扳回來是遲早的事。
高佳佳目送著顧北勳將池薇扶下車,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淡了一點。
顧北勳剛才看她的那眼神,實在是太冷漠了,冷的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買隻鴨!”池薇路過賣鴨的地方,提了一隻鴨子起來,老大爺笑著說道,“會挑鴨子呀,這鴨子肥得很!”
說著一刀割了鴨子的脖子,鮮血直流,將鴨子扔在髒兮兮的地上,隨即又放進開水裡燙這樣一來鴨子的毛全部被燙松了,當著面就開始拔鴨子的毛。
池薇看得咽口水,顧北勳站在邊上忍不住有些想笑,“鴨子煮什麽?”
“不煮,用來燒吧,燒...燒魔芋!”池薇激動地說道,總感覺這種地方一點會有魔芋賣。
顧北勳點頭,“那你在這等著我,我去那邊先賣點魔芋,咱們爭取早點回去。”
“去吧去吧。”池薇說道,一會兒路上看見了糖葫蘆幫我買兩串。”池薇一點也不客氣,做了她老公就得做好。
顧北勳“嗯”了一聲,轉身去另一邊買東西了。
老大爺一邊拔鴨毛一邊開始熬松香,等到拔得差不多的時候,松香也就熬好了。
把鴨子往裡一滾,頓時整個鴨子變成了巧克力色,放冷水裡一過,身上的巧克力色也一點沒掉,用手將鴨子身上的一層松香撕掉,帶著一些很細碎不方便拔出來的毛囊一起被撕了下來,毛囊和碎毛夾雜在松香裡。
老大爺將撕下來的東西往鍋裡一扔,很快又跟鍋裡的一堆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