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一直留心著路近那邊的狀況，眼角的余光瞥見路近眯起來的雙眸，還有他若有所思的神情，顧念之心裡咯噔一聲響，倏然將霍紹恆的手推開，一臉不高興地瞪著他說:“你這是幹嘛?我跟你很熟嗎?”

　霍紹恆:“……”

　幾乎是一瞬間，他明白了顧念之的意思，恰如其分地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訕訕地說:“……看你嘴上有牛奶，一時手癢……”

　“切！手癢給你自己蹭！不要蹭到別人臉上！”顧念之自己抽了一張紙巾，用力擦拭著霍紹恆剛剛擦過的地方。

　路近看著這一幕眨了眨眼，心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這樣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太熟……

　至少念之還是很討厭彼得的碰觸，而彼得為了追求她，時時刻刻把她放在心上也是有的。

　路近本來就是人際關系障礙症重度患者，對於這種男女之間的感情更是如同一張白紙。

　他狐疑地看了看板著臉的顧念之，又看了看陪笑的彼得，探究了半天，也無法下結論。

　路近歎了口氣，心想他寧願去研究高能物理裡面的未解之謎，比如說，物質是由什麽組成的，或者去研究基因研究中的“複製-轉錄”困境，比如說，為什麽植物基因會複製大量的非編碼DNA?為什麽動物基因會轉錄多余的RNA?

　也好過研究這些男女之間的眉眼官司。

　再說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路近心裡一動，皺著眉頭說:“彼得回C城，念之沒必要跟著一起去。跟那邊的律所辦理交接，在網上也可以辦，不需要你親自回去。”

　顧念之沒想到路近居然會反對，心念電轉，想到一個主意，笑眯眯地說:“可是我在C城承蒙金大狀照顧，只是在網上辦理交接多不禮貌?再說我還想去C城的迪士尼樂園玩一玩呢……”

　路近就是在那裡跟顧念之玩了一次獅子王的遊戲，讓顧念之一直感念在心。

　路近也是想到了那一次遊戲，不禁心軟了下來，笑著說:“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可是路近如果去了，顧念之覺得他們就不太好私底下行動，去探究秦會昌家的底細了。

　“爸，您得在帝都坐鎮。”顧念之很是認真地說，“我們去C城，路總去了Z城，都不比在帝都安全。萬一有變動，您可以馬上居中調停，幫我們解決問題。”

　路近露出為難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不情願地點點頭，盯著霍紹恆說:“你，彼得，聽好了，別對我姑娘做任何她不願意的事！如果被我知道了，我一定饒不了你！”

　霍紹恆張了張嘴，正要表示自己不會讓顧念之做她不願意做的事，路近又凶巴巴地說:“別跟我扯外交豁免權！——我能讓你用不了這個外交豁免權你信不信?！”

　“信信信，我肯定信。”霍紹恆只差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臣服。

　路近這才滿意地笑了，“行，那你順便幫我照顧念之，她一個小姑娘去外地我不放心。”

　顧念之:“……”

　霍紹恆笑著說:“那是一定的，我會跟她訂同一班飛機的機票。”

　“訂什麽機票，坐我的專機去。”路近揮了揮手，“我們路氏集團兩架專機，路老大坐了一架去Z城，還有一架是我的專機，給你們坐。”

　顧念之很是開心，抓著路近的胳膊搖了搖:“爸爸真好！謝謝爸爸！”

　“你啊，真是女生外向！”路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

　吃完早飯，顧念之就開始收拾行李，打算晚上跟霍紹恆一起坐路近的專機去C城。

　霍紹恆也回了一趟蘇聯大使館，跟那邊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回C城的總領事館。

　他的正式職位其實是在C城的總領事館，但因為身份特殊，大部分時間待在帝都的大使館也沒人說什麽。

　他現在要回C城的總領事館，帝都的蘇聯大使館人員連忙幫他收拾行李。

　霍紹恆的東西很少，隻拎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和電腦包就走了。

　晚上兩人上了路近的專機，霍紹恆見駕駛艙裡已經有飛行員了，跟他打了個招呼，知道這是路近派來的飛行員。

　路近沒有送顧念之，而是霍紹恆去公寓把顧念之接過來的。

　顧念之坐在專機靠窗的位置上，看著飛機徐徐起飛。

　夜空裡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地面上燈火輝煌。

　從高空看帝都的夜景，就像一個大大的圍棋盤，一閃一閃的燈光就是圍棋子，在棋盤上星羅棋布。

　雨絲被燈光照得一片昏黃，煙雨迷離，好像江南的夜景。

　霍紹恆坐在她身邊，側過頭，不知道是在看顧念之，還是在看機窗外面的景色。

　不過他的身子越來越靠近顧念之，就在他的臉幾乎接觸到顧念之的側臉的時候，他們座位上方的擴音器裡突然傳來路近憤怒的聲音:“彼得！你在做什麽?！”

　顧念之和霍紹恆都是一怔。

　兩人不約而同抬頭看著頭頂的方向。

　原來就在他們座位上方，有一個小小的攝像頭，正對著他們的方向。

　路近在自己的公寓裡大發雷霆:“彼得你再這樣，我讓人把你從高空扔下去！”

　顧念之:“！！！”

　她急忙和霍紹恆拉開距離，對著攝像頭的方向說:“爸！彼得先生沒有做什麽啊?您別這樣，我害怕……”

　一聽顧念之“害怕”，路近滿腔的火氣立刻煙消雲散。

　他伸出手，顫抖地撫摸著面前顯示屏上顧念之嬌俏靈動的面容，淚水無聲地流了滿臉，但是他說話的聲音卻沒有絲毫變化，依然虛張聲勢般吼著:“我姑娘別怕，爸爸就是嚇唬嚇唬那些臭男人！他們都這德性，三天不打，就蹬鼻子上臉！”

　說得跟他自己不是男人一樣。

　顧念之:“……”

　霍紹恆不著痕跡地往旁邊坐了坐，也拉開了跟顧念之的距離。

　他剛才也是有些忘形了，都忘了這是路近的專機，他在裡面肯定安裝了各種監控。

　在路近眼皮子底下企圖跟顧念之親熱，這不是找打嗎?

　將心比心，霍紹恆想如果自己的女兒將來跟別的男人這麽親密，他的第一個念頭也是要打斷那個男人的腿！

　顧念之這時覺得自己真相了路近要讓她坐他專機的原因。

　就是要監視她和霍紹恆啊……

　路近是懷疑彼得的真實身份了?

　顧念之不敢有絲毫懈怠，因此打算這一路都跟霍紹恆保持距離，不能再情不自禁了。

　路近“吼”完了霍紹恆，近乎貪婪地看著顧念之，要將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全部記在心裡，銘刻在腦海中。

　這是他的女兒，他最疼愛的女兒。

　是時候為她掃除一切障礙了。

　關掉監控，路近站起來，留戀地看了一眼這間公寓，還有他精心設計和維護的實驗室。

　他把自己實驗室裡的研究成果放到了銀行的保險箱裡，鑰匙留給顧念之。

　其余的財產早就在遺囑上分配好了，全部設成不同的信托基金，受益人都是顧念之。

　這間公寓他也轉到了顧念之名下。

　對於他來說，這些東西都是身外物，他不怎麽留戀。

　走到窗前，路近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外面的雨越發大了。

　之前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現在已經密集得看不見對面的大樓了。

　春天來了， 下一次雨就暖和一些。

　已經不用穿臃腫的冬裝了。

　路近走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極為樸素的休閑服，套上雨衣，將自己從頭到腳嚴嚴實實遮起來。

　拎著一個手提箱，從這豪華公寓離去，孑然一身走入帝都春日黑夜的大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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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773章《男女之間的眉眼官司》。

　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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