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的接待人員答應了，問那些日本人:“你們還要等嗎?顧律師還要一會兒才能下來。”

　“沒事，我們等。”這幾個日本人說著，走到大堂偏廳的地方，找了一圈轉角沙發坐下來了。

　……

　顧念之加快了工作速度，沒過多久就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完了。

　她把做好的東西上交給莊特助之後看了看手表，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那些日本人還在樓下等著她嗎?

　顧念之沉吟著，打通了樓下前台的電話。

　“您好，是顧律師嗎?”前台的接待人員能夠看見內線電話打過來的名字。

　顧念之“嗯”了一聲，抱歉地說:“我才剛剛忙完，請問還需要我下去嗎?”

　前台的接待人員歡快地點點頭:“您要有空就下來吧，他們一直等在偏廳呢。”

　顧念之知道，議會大廈可不是能隨便進來的。

　從院門口到大廈大堂門口，起碼要經過三輪安保檢查。

　包括他們隨身帶的手機都會被拿到X光下照一番，確保手機不是改裝的。

　而這些日本人還帶了個箱子……

　顧念之確實有些興趣。

　這個“天使在人間”慈善基金組織跟顧嫣然有非常密切的關系，以顧嫣然這七年來恨不得搬空顧家的速度和架勢，這個慈善組織說不定真有顧祥文的東西也未可知。

　顧念之想著站了起來，對電話那邊的前台小姐說:“我正好要給莊特助送東西，那我就下來一趟。”

　“好的，那我轉告給他們了。”

　“不用，你什麽都別說，我先下來看看。”顧念之說著掛了電話，從桌上抓了墨鏡架上，離開了秘書處的辦公室，坐電梯下去了。

　她從二樓電梯處出來，打算從二樓走樓梯去一樓大堂，順便先觀察一下那些日本人。

　二樓樓梯的拐角處，正好有個角落能夠看見一樓大堂的偏廳會客室。

　她站在那裡，抱著胳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些日本人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一共有五個人，年紀都不小了，大概都是六十歲以上，頭上是雪白短小的發茬，個子都很矮小瘦弱，端坐在轉角沙發上，並沒有在大堂裡東張西望。

　中間那人的腳邊有一個半透明的Muji亞力克箱子，可以隱隱約約看見裡面的東西，像是紙張書本。

　顧念之出了一會兒神，才慢慢走下樓梯。

　繞過大堂裡高大雪白的廊柱，顧念之來到那五個日本人坐的地方，取下墨鏡，對他們微笑頷首示意，“你們好，我是顧念之。”

　坐在中間的日本老頭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顧念之，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失望地說:“……顧念之?你，父親顧祥文，不像。”

　顧念之:“……”

　這是說她不像她父親顧祥文?

　可是她見過夜玄給她的父親的照片，她的鼻子明明跟父親的鼻子一模一樣。

　顧念之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說真的?你真的見過我父親?”

　另一個日本人說:“鼻子，像。”

　然後其余三個日本人一起點頭，“鼻子，像。”

　顧念之:“……”

　那個說顧念之不像顧祥文的日本人又看了她一眼，勉強點了點頭，“鼻子像，別的，不像。”

　確實，顧念之只有一管挺直秀逸的鼻子跟顧祥文非常像，當然，她的鼻子有著女性特有的秀美輪廓，不像顧祥文那樣英氣勃勃，但形狀走勢還是一模一樣的。

　除了鼻子以外，顧念之臉上別的地方跟顧祥文確實不太一樣。

　比如顧祥文的眼睛不大，顧念之的眼睛卻大得出奇，不僅眼睛的輪廓大，而且瞳仁飽滿圓潤而深黑，自帶美瞳效果。

　所以如果第一眼看見的是眼睛，很容易得出他們父女倆一點都不像的結論。

　但是再看第二眼，才會發現鼻子的形狀真是一模一樣，還有，兩人的氣質也有相同的地方，都有股讓人一見忘形如沐春風的魅力。

　顧念之被這些日本人破碎的華語說得無語至極。

　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臉上還是很禮貌地說:“我請個翻譯過來，幾位稍等。”

　這些日本老人這種華語程度，顧念之覺得無法跟他們進行深層次交談。

　但是中間那個日本老人卻伸手製止她，說:“不用，紙條，給你。”

　他從衣兜裡掏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條，雙手捧著送到顧念之面前。

　顧念之比他足足高出一個頭。

　面對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對自己畢恭畢敬，雖然是日本人，顧念之也不由自主地客氣起來。

　不過她也沒有接那張紙條，只是笑著慢慢說:“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有規定，我不能私下跟外國人接觸，所以我必須要找一個人陪同。如果你們介意，我們也不用談了，我得回去上班。”

　這幾個日本人顯然不知道這個規定，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狐疑的神情。

　顧念之兩手插在筆直的九分鉛筆褲褲兜裡，淡定地笑著，躬了躬身，“如果你們不願意，那算了，我走了。”

　她轉身就走。

　“留步！”一個日本人著急地發話，“翻譯，你找。”

　顧念之停下腳步，笑著點點頭。

　她沒有回頭，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霍紹恆的電話，說:“我需要一個日語翻譯，您能給我派一個過來嗎?”

　霍紹恆剛剛開完會，一聽顧念之的電話，立即知道她那邊有情況，馬上說:“好，我馬上給你派一個日語翻譯，十分鍾趕到。”

　說著，霍紹恆馬上命令下去，從特別行動司靠近議會大廈的駐點裡找了個精通日語的成員，命令他十分鍾內趕到議會大廈。

　這人只花了八分鍾就來到議會大廈大堂。

　他抬頭看見顧念之站在一群白頭髮的日本人面前，忙走了過去，用日語跟他們打招呼。

　那些日本人聽見自己熟悉的語言，才松了一口氣，放開了跟他說起來龍去脈。

　原來是因為顧念之跟“天使在人間”慈善組織的官司已經接近尾聲，他們敗訴了，需要陸續歸還當年顧嫣然非法贈與給基金會的顧家財產。

　而這財產不僅僅包括那150億美金，還有很多實物。

　這幾個日本人其實不是“天使在人間”慈善組織的人，他們是那個慈善組織資助的做科學研究的科學家。

　他們面前的這個箱子，裝著顧祥文當年的手稿和書信，是“天使在人間”這個慈善組織送給他們的，據說也是顧家人捐獻給慈善組織的。

　為了發揮最大用途，他們把這些手稿和書信送給了他們資助的科學家。

　顧念之聽到這裡，一顆心跳得激烈極了。

　那個亞力克箱子裡居然是她父親的手稿和書信！

　這是多麽突破的發現！

　霍紹恆找了這麽久，都沒有找到顧祥文留下的隻言片語，可她卻有了整整一箱顧祥文的手稿和書信！

　那趕來做翻譯的特別行動司成員也非常驚訝，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很專業地幫顧念之和那五個日本人翻譯他們的通話，交流彼此的意思。

　顧念之驚訝地問:“……真是我父親的手稿和書信?是哪方面的?”

　那幾個日本人有些尷尬。

　互相再次對望幾眼之後，說:“……是他的一部分科學研究，磁場和生物技術。”

　顧念之的臉色頓時很不好看。

　她生硬地說:“放下，你們可以走了。”

　不再禮貌地微笑，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欠奉了。

　那幾個日本人也知道理虧，對她鞠躬之後，灰溜溜地走了，隻把那個亞力克箱子留在沙發前面。

　顧念之慢慢走了過去，正要彎腰去打開箱子，那做翻譯的特別行動司成員忙製止了她，“顧小姐，先別碰。”說著，他取出一雙塑膠手套遞給顧念之，“戴上再打開。”

　顧念之勉強笑了一下，從他手裡接過塑膠手套戴上，將那箱子抱了起來。

　箱子不大，但很沉，因為裡面都是手稿和書信。

　應該是很多年前的東西吧?

　如果是現在，大家都是電子存檔，誰還用紙張呢?

　顧念之小心翼翼地摩挲著那箱子，轉身對那翻譯說:“你是霍少派來的吧?”

　那翻譯點點頭。

　“帶我去霍少那裡。”她拿起手機，先給莊特助打了個電話，請假半天。

　莊特助正在做龍議長行程的最後確認，一邊對她說:“行，你回去休息半天，明天一大早記得來這裡集合。”

　明天他們就要啟程去印度了。

　顧念之答應了，抱著那箱子，跟著霍紹恆派來的翻譯去他們的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

　……

　“霍少，沒有打攪你吧?”顧念之抱著亞力克箱子出現在霍紹恆的辦公室前，小臉紅紅的，雙眼亮得發光，看起來情緒很不穩定。

　霍紹恆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拍拍她的肩膀，“別急。”說著，指了指辦公室裡的茶幾，“放上去。”

　顧念之走過去把箱子放下來，手卻沒有離開過箱子，“霍少，我還沒打開過。他們說，是我父親的手稿和書信。”

　她激動地說，不斷在那箱子蓋上摩挲。

　顧念之在路上就給霍紹恆打過電話， 他已經知道了。

　雖然也很激動，但比顧念之沉穩多了。

　霍紹恆戴上塑膠手套，將顧念之的手推開，兩手把住亞力克箱蓋的邊框用力一掀。

　半透明的箱蓋打開了，露出裡面已經發黃的手稿和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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