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閉了閉眼，使勁兒掐了自己一下，才讓自己被霍紹恆轟炸得一團漿糊的大腦清醒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對霍紹恆說:“……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沒有愛，怎麽結婚?”

　她知道每個人結婚，都有自己的理由，而對於她來說，原因很簡單，她隻想跟自己愛的人結婚。

　“不矛盾。我們可以先結婚，再戀愛。”霍紹恆的聲音低沉回緩，很能安撫人心。

　“可是，萬一最後我們還是沒能相愛呢?”顧念之困惑了，“三年之後就算能離婚，可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從好好的未婚少女，變成離異少婦?霍紹恆，三年之後我也才22歲，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

　顧念之雖然年輕，而且長期跟著霍紹恆住在特別行動司駐地，跟社會並接觸不多，但是網絡兒童接觸社會不需要親身參與，她從少年時候跟著趙良澤學習網絡技術，就在各大論壇和微博等社交媒體混跡良久，也大致知道這個社會對女性更苛刻。

　三年之後，霍紹恆就算離婚，也是優質男一枚，說不定還更搶手……

　可她呢?身價就只有直線下降了。

　霍紹恆微微一笑，對顧念之循循善誘，他的聲音更加低沉磁性，心中那隻魔長了翅膀，要將她納入羽翼之中。

　“你放心。我們的婚姻狀況是機密。特別行動司有專門的組織部門專管特殊結婚登記。我們的結婚資料會記入保密存檔，外面不會有記錄。在你心甘情願之前，別人都不會知道。以後解除婚姻關系的話，我保證這段婚姻不會進入你的個人資料。只要你願意，你依然可以在任何表格上填‘未婚’兩個字。——你好好想一想，只要你答應了，我們就可以分手了。”

　從此，她不是他女票，他也不是她男票。

　從此，她只是他的妻子，他只是她的丈夫。

　多好?

　顧念之卻聽出了一點不同的意思，她挑了挑眉，看向霍紹恆，“你是想……隱婚?”

　“不，我不想。如果你願意，我們今天就可以公開舉行婚禮。所有的賓客，我都可以馬上請過來。我們的婚禮，會比今天的首相就職典禮還要宏大。”霍紹恆往前躬了躬身，湊到顧念之耳邊，輕聲說:“你知不知道，我在美國的時候，就策劃好我們的婚禮流程了。”

　無論出現什麽意外情況，都無法阻止他跟她結婚。

　哪怕這個意外，是她本人。

　顧念之心頭震撼，她怔怔地看著霍紹恆，糾結得說不出話來。

　她，該相信他嗎?

　她，願意公開嗎?

　顧念之很清楚自己的答案，她不願意公開。

　她根本就沒有結婚的打算，怎麽會貿貿然公開?

　霍紹恆像是完全知道她在想什麽，問得十分犀利:“念之，你願意公開嗎?我說了，一切決定權，在你。我只是想得到一次公平追求你的機會。”

　為了這個機會，他可以賭上自己的一切。

　現在換顧念之猶豫了。

　那她願意結婚嗎?

　當然也不願意，但是她被霍紹恆拿話絆住了，如果一意孤行堅決反悔，霍紹恆會怎麽做?

　顧念之發現自己其實並不了解霍紹恆。

　本來以為他生性剛硬驕傲，絕對不會拖泥帶水，更不會對女人毫無原則的求肯。

　可是，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完全顛覆了她對他的認知。

　他為了能跟她在一起，甚至連離婚的決定權都放在她手裡……

　顧念之心亂如麻。

　霍紹恆為她做過的所有的事，一幕幕在她腦海裡回放。

　他對她的忽視和感情的傷害，也在她腦海裡一幕幕回放。

　兩種不同的感覺在她腦海裡廝殺，一時好意佔了上風，讓她不要猶豫，應該答應他的要求。

　一時惡感佔了上風，叫囂著讓她掀桌子走人，姑娘我不玩了！

　拿不定主意的顧念之陷入長久地沉默。

　霍紹恆看了看她，慢慢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那隻手裡有著他剛才塞給她的鋼筆。

　這是他專門為她定製的卡地亞鉑金筆，就是為了兩人的大日子。

　修長精致的筆身握在手裡如絲般光滑柔潤，筆帽頂端有一顆小小的心，是一整塊3克拉無暇級別的鑽石雕琢而成，鑽石心的中間用微雕技術刻上了簪花小楷“吾心念之”四個字，小得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楚。

　整個造型簡潔流暢，細致動人之處都掩藏在低調的奢華裡。

　會議室的大門無聲無息地打開，特別行動司風紀組組長周啟元和陳列笑著走了進來，再悄悄關上房門。

　“來，簽字吧。”霍紹恆在顧念之耳邊低語。

　顧念之抿著唇，沉著臉，執拗地不肯低頭。

　霍紹恆伸出左臂，沉穩地攬住她的腰，右手握著她的手，手臂輕壓，和她一起在會議室的長桌前彎下腰。

　顧念之很想抗拒，手指僵硬著，就是不肯好好寫字。

　但是霍紹恆握著她的手，溫柔地，耐心地，執著地，同時以一股不容抗拒的強勢力量，握著她的手，就像大人在教小孩子寫字一般，在那份結婚登記表上，一筆一劃寫下她的名字。

　顧念之。

　就寫在那個已經簽好的“霍紹恆”旁邊。

　宛如一對璧人。

　啪啪啪啪！

　會議室裡突然響起一陣掌聲。

　顧念之如夢初醒般抬起頭，看見會議室裡多了兩個人。

　周啟元和陳列兩個人笑眯眯地站在他們面前鼓掌。

　那兩人都穿著筆挺的軍裝，刮了胡子，收拾得乾淨整潔，一看就是為了這個大日子精心打扮過的。

　霍紹恆放開顧念之的手，明顯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他把那份簽了字的結婚登記表遞給周啟元，“啟元，這些是你的職權范圍，拿去存檔。”

　周啟元仔細檢查了全部表格，確認所有信息都核實無誤，所有需要的證明和材料都在那個文件袋裡，才點點頭，拿出組織部的印章，鄭重地在那份結婚登記表上的主管部門那裡蓋上紅戳。

　陳列也湊過來，笑眯眯地說:“祝兩位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然後，他在結婚證人那一欄裡簽上自己的名字。

　周啟元蓋完章，馬上把那份文件袋拿去放到機密文件室存檔。

　為了這份文件，為了打通這些程序，霍紹恆從昨天半夜開始，就一直不停歇的做籌備工作。

　因為是周末，有關人等都在休假，周啟元大半夜起床，一處處地跑，把人從床上叫起來，也不說什麽原因，就以“首長命令”為由，以他風紀組組長的余威為懾，軟硬兼施地把需要的印章和文件櫃鑰匙都弄到手了。

　因為霍紹恆指示這個婚姻一定要保密，雖然它真正的法律權力比一般軍婚都要大得多，但為了打消顧念之的心結，霍紹恆願意暫時退讓。

　所有知道這個婚姻的人，除了霍紹恆和顧念之兩個當事人，就只有陳列和周啟元，以後還有季上將。

　等兩人的結婚程序完成，霍紹恆會主動向季上將報備，同時根據保密條例，要求季上將保密。

　顧念之眼睜睜看著周啟元將那些證件收走了，只有兩個結婚證和一份離婚申請還留在會議桌上。

　陳列笑著對顧念之說:“今天還是你19歲生日呢，念之，結婚紀念日和生日在一起，是你吃虧了呢……”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霍紹恆一眼，霍紹恆當沒看見，從會議桌上拿起兩本結婚證看了看。

　沒過多久，周啟元回來了，他手裡沒有了文件袋，但是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個單反相機。

　“來，我給你們拍張結婚照，放到結婚證上，再打上鋼印，就算是禮成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周啟元居然開起玩笑來。

　陳列驚訝地看著他，“周啟元，原來你不是面癱啊?！”

　周啟元:“……”

　收起笑容，根本不理睬陳列，大步走到霍紹恆和顧念之面前，沉穩地舉起單反相機。

　霍紹恆一手搭在顧念之肩上，帶著她走到會議室的一處空牆前面。

　那處空牆上懸掛著投影儀的顯示屏幕，光潔白皙，就跟民政局結婚登記處照相室的背景牆一模一樣。

　陳列的視線被顧念之和霍紹恆吸引住了。

　顧念之一身正紅色羊絨連身裙，嬌俏動人，霍紹恆一身少將軍裝，高大俊美，這會兒還戴上了軍帽。

　站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看著就賞心悅目。

　陳列笑著說:“咦?念之，你怎麽穿了一身大紅色連身裙?真的好像結婚禮服啊！”

　顧念之:“……”

　媽蛋！

　她說是巧合陳列是不是會笑死她?！

　顧念之的長眉蹙了起來，不悅地瞪了陳列一眼。

　周啟元從鏡頭裡看見，咳嗽一聲說:“……結婚照的表情應該輕松一些。”

　顧念之迅速木起臉:“……”

　霍紹恆微笑著看向鏡頭，一隻手卻悄然爬上顧念之的腰肢，在她最觸癢不禁的地方輕輕摁了一下。

　顧念之一時沒提防，癢的她下意識笑了一下。

　周啟元飛快地按下快門，迅速抓拍了這個笑得靈動自然，如同月下曇花初綻般的動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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