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恆握著咖啡杯靜靜地想了一會兒，開始交叉盤問細節問題，看看對方的話能不能自相印證。

　“……這六年顧祥文沒有給你女兒寄生日禮物，你就沒有好奇打聽一下他的情況?”霍紹恆垂眸看著黑色的咖啡出神，已經打算回去就讓趙良澤去網上搜一搜Kevin-Ku，“對了，他到底是做哪方面研究的?我很好奇，光靠專利就能成為隱形富豪，太誇張了吧?”

　謝德昭罵了一通顧祥文之後，心情好多了，喝了一口卡布奇諾，跟霍紹恆閑聊起來。

　“霍少將，這你就不懂了，知識產權這回事，在國外是非常賺錢的，而且是躺著賺錢。”謝德昭感慨地說，“顧祥文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以前我確實很佩服他，他父母過世早，他很早就成了一家之主，而且還非常聰明，上學念書拿獎學金一樣都沒落下。”

　“……他十六歲就開始讀MD+PHD連讀的學位，別人八年讀完的學位，他三年就讀完了。讀完之後做兩年住院醫，又對物理感興趣，二十歲申請了排名第一的MIT物理專業的博士，也隻讀了三年就畢業了。”

　霍紹恆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在讀書上面有天賦的人，霍紹恆還見過一個，就是顧念之。

　看來確實是遺傳……

　“從醫學博士轉讀物理博士，這個跨度可真大。”霍紹恆笑了笑，一副姑且聽之的樣子。

　“唉，你別不信。我雖然不齒他的人品，也很恨他，但不能抹殺他的才能。——他確實是一個天才。”謝德昭感慨地說，“知道Pratt-Whitney公司嗎?”

　霍紹恆又是一怔。

　這公司他太熟悉了……

　“……美國的軍用飛機發動機制造公司?”

　“對！果然不愧是霍少將！”謝德昭笑著恭維了他一句，“這個公司主要為軍方製造渦扇發動機，而這發動機裡最重要一個專利，就是顧祥文所有。”

　霍紹恆的手緊緊握住咖啡杯，幾乎把那咖啡杯握碎了。

　他想到顧念之背包裡那份飛機發動機的圖紙，精良先進得不可思議！

　可以說比Pratt-Whitney公司現在最先進的發動機還要領先幾個時代……

　這份圖紙，其實跟顧祥文有關系?

　霍紹恆還沒從這個消息的震驚中恢復過來，謝德昭又說:“顧祥文讀了三年物理，博士畢業之後，又去讀生物博士。我認識他妹妹顧恬的時候，他們家已經通過他上學期間發明的專利，成為富可敵國的富豪。”

　“真的是富豪?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家族。”霍紹恆有意無意地拿出手機撥了幾個鍵，跟趙良澤連上線。

　“不認識他們的人根本想不到他們有多富有。”謝德昭倒是沒有特別羨慕，因為他是謝家人，有底氣，“而且他們非常低調，從不炫富。再說顧家人丁稀少，連親戚都沒有，就他帶著兩個妹妹，都不是愛出風頭的人。”

　“顧祥文還有一個妹妹?”霍紹恆聲音提高了一些，“除了顧恬，還有一個?”

　“嗯，好像叫顧靜。”謝德昭仔細想了想，“她們姐妹倆關系特別好，只可惜也不長命，聽說顧恬去世沒幾年，她也去世了。”

　“……你不是說二十多年沒跟顧祥文聯系過嗎?怎麽知道他另一個妹妹去世了?”霍紹恆很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漏洞。

　謝德昭奇怪地看了霍紹恆一眼，“我說了他很出名，他經常在國際一流專業期刊上發表學術文章，而且他也很英俊，長相比很多明星還要帥，但又專一在學術界做學問。就是為人太言而無信，人品不好。我雖然沒跟他聯系，他們一家也搬離了歐洲，但是我在期刊上還是能經常看見他的文章，僅此而已。他另一個妹妹去世的消息，是顧恬過世後，他給顧恬寫了一封信，寄過來讓我在顧恬墓前燒給她。”

　“……你看了那封信?”

　“當然看了。”謝德昭聳了聳肩，“他的信上說我可以看。”

　“那信呢?”

　“燒了，在顧恬墓前燒的。”謝德昭義正辭嚴地說，“我可不是顧祥文那個言而無信的人，說燒就燒，絕對不會留著。”

　霍紹恆無語地看了謝德昭一眼，低頭又喝了幾口咖啡，才站起來說:“謝先生，這一次多謝了，我回去查一查顧祥文的消息，如果查不到，還要請謝先生幫幫忙。”

　謝德昭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你找我約談是為了顧祥文的消息?！”

　“嗯。”霍紹恆沒有否認，從衣架上拿起大衣穿上，“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希望您能配合。”

　“一定一定。”謝德昭納悶地看著霍紹恆，“這個言而無信的家夥犯什麽事了?是不是犯法被抓起來了?你看，六年前他就不再給清影寄生日禮物了，說不定那時候就被抓了……”

　霍紹恆勾了勾唇角，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麽改變，“我想他那麽聰明，是不會將自己置於犯法的地步的。——好了，我的時間到了。”

　霍紹恆推開單間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剛走到咖啡館的大廳，就看見謝清影迎了上來，主動跟他說話:“霍少將，您看見我爸爸了嗎?”

　霍紹恆往後看了看，“你爸爸來了。”

　謝德昭走在霍紹恆身後，當看見謝清影主動出來，他有些尷尬，說:“霍少將，清影她也是擔心我……”

　霍紹恆點點頭，“沒關系，這一次是私下約談，不做記錄，沒有那麽嚴格。如果還有需要，就要請謝先生去我們那裡一趟。”

　謝清影走到謝德昭身邊，挽住他的胳膊，緊張地問:“霍少將，我爸爸一向奉公守法，從來沒有做過壞事。”

　謝德昭:“……”

　霍紹恆唇角的弧度大了一些，笑容在他俊美的臉上一閃而逝，“謝小姐，你爸爸無事，我只是向他打聽一些消息。”

　“啊?真的啊……我擔心了一晚上啊！”謝清影簡直要謝天謝地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父女倆同樣朝霍紹恆露出會心的笑容。

　苗雲霄和徐飄紅正好推門來到這個咖啡館，霍紹恆、謝清影和謝德昭三個人站在走道上，實在是太醒目了，她們一眼就看見了。

　苗雲霄驚訝地看了霍紹恆一眼，認出來就是曾經去學校找過顧念之的那個男人。

　那他對面那個美女又是誰?

　而且他們好像關系很好的樣子，三個人面對面在微笑。

　徐飄紅也看見了，臉色有些不好看。

　她想了想，走過去對霍紹恆打了個招呼:“霍少，想不到在這裡見到您。”

　霍紹恆回頭看見她，點了點頭，“徐小姐。”然後又轉頭對謝清影和謝德昭說:“今天叨擾兩位了，以後有機會我請吃飯。”

　他雖然心急火燎，要回總部駐地查驗謝德昭說的這些消息，但在人前依然態度閑逸，姿態從容地咖啡館離去，苗雲霄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心裡激動得不行。

　她扯扯徐飄紅的衣角，朝謝清影那邊努努嘴，“那人是誰啊?”

　徐飄紅從季上將那裡知道了謝清影，也見過她的照片，此時見到真人，發現她比照片還好看，而且，有幾分像顧念之……

　徐飄紅低聲說:“那是龍議長的親戚，咱們去打個招呼。”

　“啊?！是議會上院那個龍議長?！”苗雲霄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表姐，你居然跟他們熟悉啊！”

　這已經大大超出了徐飄紅家的層次了。

　苗雲霄更加緊張，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這有什麽?季上將夫人待我像親生女兒，經常帶我出去玩，龍議長家我也去過的。”徐飄紅不以為然地說，走到謝清影身邊笑著打招呼，“謝小姐，這麽巧?”

　謝清影看了徐飄紅一眼，看著臉熟，但不記得她的名字，隻好很有禮貌地說:“是很巧，你們也來喝咖啡?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你們剛才……是在和霍少喝咖啡嗎?”徐飄紅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謝清影朝她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挽著謝德昭的胳膊，說:“爸，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嗯，走吧。”謝德昭朝徐飄紅和苗雲霄點點頭，帶著女兒出去了。

　苗雲霄和徐飄紅在咖啡館裡坐下，點了咖啡和松餅，一邊吃一邊聊。

　苗雲霄眼神閃爍地說:“……謝小姐和她爸爸見的那個男人是誰?也是軍隊裡面的嗎?”

　徐飄紅沒好氣地說:“那是我們國家最年輕的少將，你眼睛看哪兒呢?”

　“少將?！”苗雲霄倒抽一口涼氣，“那不是比姨父的軍銜還高?！可看他的樣子，有30歲嗎?”

　“……所以是最年輕的少將啊！”徐飄紅雙手托腮，撐在咖啡桌上，臉上的神情簡直可以用夢幻來形容。

　“表姐，你說起他的時候，好甜蜜哦！”苗雲霄笑著刮刮臉，羞著她，“如果你喜歡他，就去追唄！我看姨父一定會同意的。”

　“何止同意?”徐飄紅羞紅了臉，“季上將和夫人說要組織上出面，給我和霍少做媒呢……”

　“啊?！真的?！那太好了！”苗雲霄高興得簡直要跳起來了，比她自己找男朋友還要開心。

　“噓！你別大驚小怪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徐飄紅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你別做大嘴巴，要讓我知道了，我可饒不了你！”

　“嗯嗯，我保證現在不說。”苗雲霄笑著說，“但是如果你們成了，總不能不讓我說吧?”

　“說不過你，我的大律師！”徐飄紅心情很好地把自己的松餅推給苗雲霄。

　“可剛才那個謝小姐，怎麽跟她爸爸一起來見霍少將?看起來怪怪地，好像在見家長……”苗雲霄想起剛才的情形，俏皮提吐了吐舌頭，不知怎地，心裡倒是湧起一陣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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